赵宪章|李泽厚“以西释中”之我见

美友127084031

<p class="ql-block">赵宪章|李泽厚“以西释中”之我见</p><p class="ql-block"> 李泽厚先生有一则谈中国艺术的视频,副标题是《最高境界是无意识状态》。就其具体论述而言,他所说的中国艺术中的“无意识”,其实是“无间心手”,后者乃中国美学固有之概念,不明白他何以用西学“无意识”置换。</p><p class="ql-block"> 李先生说,中国艺术讲究基本功及其醇熟,醇熟到由意识变成无意识。例如庖丁解牛,他杀牛的时候几下子就完了,其他人很惊奇,他说他“以神遇而不以目视”,眼睛看都不看。熟练的东西就是这样,包括骑自行车,都是在无意识中骑行。可见中国是很讲究无意识的。</p><p class="ql-block"> 令我们疑惑的是:解释庖丁解牛之类故事,古代中国已有现成概念,即“无间心手”,或曰“心手无间”“心手相应”“得心应手”……等等,李先生何以舍近求远、借助于西学呢?</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我们首先应当排除“新奇”,相信李先生这样的大家,不会玩弄如此小儿科。那么,那是什么原因呢?借用西学,可以更清楚、更准确、更深刻解释这一现象?答案也应当是否定的,甚至恰恰相反:就二者的哲学基础而言,“意识”“无意识”相对“物质”而言,基于反映论;就“无间心手”而言,将其置于当下语境,属于现象学的“本质直观”(具身性)。事实已经证明,20世纪之后,现象学的兴起不是偶然的;它是对唯物/唯心二元论的反动,当然也是对反映论的超越。李先生应当心知肚明。</p><p class="ql-block"> 不可否认,在这个短视频中,李先生也试图启用中国美学资源,例如他引用了曹丕“虽在父兄,不能以传子弟”,可惜略显突兀,没讲清楚。更何况,早于曹丕已有更精彩论析,《庄子》中的 “轮扁斫轮” 典故,即关于斫轮之术“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之类观点,能够更加贴切地说明技术醇熟的特点。当然,我们并非苛求李先生面面俱到,我们只是怀疑,他引用曹丕言论且一闪而过,不过是一个“打中国牌”的幌子:一方面,他在“以西释中”,这是事实;另一方面,他似乎又在掩盖什么,好像做了亏心事。</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大可不必,“以西释中”其实是一个中性词,没有什么不好。“好”还是“不好”,关键在是否恰如其分。即便中国已有现成概念,只要更有效、更得体,为什么一定要画地为牢、“以中释中”呢?不仅如此,“以中释西”也是可能的,就像将“逻各斯”与中国的“道”划等号那样(恰当与否,另当别论)。就此而言,学术界中西之争,关键在结果而非过程,关键在效果而非标签。</p><p class="ql-block"> 李先生在为中国艺术之技术醇熟扣上“无意识”帽子之后,立马补充说,这种“无意识”不同于柏拉图的“迷狂”,也不同于弗洛伊德,似乎要与西方划清界限。这又是一个值得玩味的解说——以西释中且抖抖霍霍的明证,“犹抱琵琶半遮面”哪。</p><p class="ql-block"> “以西释中”,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仅仅因为它的出身?</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稷下问学</p><p class="ql-block">欢迎扫码关注</p><p class="ql-block">图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