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满月的小树宝

千放

　　 小树宝，明天你就满月了。

这三十天仿佛被谁悄悄放慢了钟摆，时光流淌得格外温柔。爷爷总觉得还没看够你睡觉时那微微蹙起的小眉头，还没数清你握拳的小手上到底有多少道浅浅的纹路，你就已经要告别月子里的襁褓，准备睁着更明亮的眼睛，去打量这个属于你的世界了。

　　记得你刚到家那天，护士把你裹在襁褓里递过来时，爷爷的手在半空悬了许久，终究没敢立刻接住。你那么小，小到爷爷的一只手掌就能托住你的整个后背。你白里透红的皮肤，薄得像一层半透明的蝉翼，呼吸轻得仿佛窗外飘来的蒲公英。奶奶说我那时的模样，笨拙得像个怕碰碎瓷器的老古董，可他们哪里知道，爷爷是怕自己粗糙的手惊扰了你甜甜的梦。

后来的日子，家里忙得团团转，我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人。除了外出买些急需用品，便是陪奶奶去市场或超市，精心挑选新鲜的蔬菜、鸽子、鲫鱼和各种肉类，一心想着补好你妈妈的身体，让你在她的怀抱里健康成长。每次回到家，总能撞见你躺在婴儿床上吃奶，小嘴巴一鼓一鼓的，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像只偷着喝蜜的小松鼠。有时你吃到一半会突然停下来，含着奶嘴睁圆了眼睛看天花板，上眼皮上还挂着一滴没来得及擦的奶渍，那模样直接就把爷爷给融化了，站在一旁傻傻地笑个不停。

到了中午或下午，阳光洒进窗户时，奶奶或妈妈总喜欢将你抱起来，在窗边晒一会儿太阳。爷爷总喜欢搬个小凳子坐在一旁，看你的眼皮慢慢合上，小嘴巴却还在无意识地咂巴，偶尔嘴角会突然翘起来，像是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有一次你睡在婴儿床上，突然皱紧眉头撇起嘴，眼看就要哭出来，爷爷赶紧学着像安抚你爸爸小时候的样子，轻轻哼起跑调的童谣，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舒展了眉头，小拳头也松开了些。那一刻，爷爷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某种神奇的魔法。

最热闹的是傍晚，你醒着的时候总爱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奶奶抱着你在客厅转圈，你的小脑袋就跟着墙面来回转动，脖子还没长硬实，却努力得像只刚学抬头的小天鹅。我举着黑白图片在你眼前晃，你的眼睛就跟着图片来回转动，好似看到了久违的老朋友。

这一个月，爷爷数着你每天的变化，一天、两天，十天、十五天……你每天都有新的模样。昨天早上，你居然在换尿布时，抓住了爷爷伸过去的手指，力气不大，却攥得紧紧的。爷爷终于敢轻轻抱起你，把你贴在胸口听心跳，你的呼吸落在我的脖颈上，暖暖的，像春天刚抽芽的柳条拂过湖面。

小树宝，你的世界很大，大到我无法想象，爷爷能给你的也只能算是微不足道。所以，只能把这些细碎的日子记下来。等你将来长到能看懂这些文字的年纪，或许会笑爷爷太啰嗦——不就是打了个哈欠、皱了下眉头吗？可这些在爷爷眼里，都是你送给这个世界以及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的第一份礼物。

小树宝，往后的日子，爷爷还要看你学会翻身，看你跌跌撞撞地走路，看你背着小书包走进校门。但不管你长到多大，在爷爷眼里，你永远是那个需要被轻轻托举在掌心的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