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永远的思念

大秦腔

<p class="ql-block">父亲离开我们已十九载春秋,然而那份深沉的思念,却从未因时光流转而淡去分毫。他的一生,是艰辛与乐观交织,努力与不甘并存的一生。</p><p class="ql-block">父亲的童年饱经沧桑。我的生身祖父与堂伯父一同被国民党强征充军,最终不幸牺牲。祖母改嫁后,是爷爷的兄长——我血脉相连的亲祖父收养了年幼的父亲,并含辛茹苦供他读书,直至成家立业。</p><p class="ql-block">父亲与母亲共同养育了我们兄弟姊妹五人。在物资匮乏的“大锅饭”年代,仅靠父母二人挣工分养活七口之家,艰难可想而知。分到的口粮常常青黄不接,我们的学费更是沉重的负担。记忆中,父亲总是四处奔走,向亲友借粮借钱以度难关。待到改革开放后生活渐有起色,我们几个孩子也终于长大成人,父亲却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回望他的一生,辛劳似乎如影随形。</p><p class="ql-block">父亲始终怀揣着改善家庭境遇的强烈愿望,努力寻找着更好的出路。他曾是乡村小学教员,担任过公社的脱产干部,在村里历任生产队长、大队会计,还曾在县国营林场做过会计。为了生计,他甚至远赴新疆投亲谋职,可惜未能如愿。改革开放后,他凭着跟外公学来的箍窑手艺,在洛川、黄陵一带闯荡打拼。后来身体实在支撑不住,才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部。我深切地感受到父亲那份“有牙时没锅盔(好光景),有锅盔时没牙(好身体)”的无奈与不甘。</p><p class="ql-block">父亲是五六十年代村里凤毛麟角的中学生,被乡亲们称为“秀才”。他酷爱读书看报,关心时事政治。年轻时还热衷写作,六七十年代曾受聘为《陕西日报》以及延安地区、洛川县广播站的通讯员,笔下常书写着家乡“农业学大寨”等火热的农村生产图景。我上小学时,还曾亲眼见过公社书记在他稿件上的修改意见和批示。他曾作为县毛泽东思想故事宣讲队的一员,采编故事,巡回宣讲。即使在我上大学、工作之后,每次回家,给他带些书刊仍是必不可少的。</p><p class="ql-block">父亲的胆识令人敬佩。年轻时放羊,曾遭遇恶狼,他毫不畏惧,与牧羊犬并肩搏斗,最终不仅保护了羊群,还打死了那只狼,并将狼背回村里,放在碾盘上向众人展示。还有一次夏日,他在村邻与人闲聊,忽觉脚面一凉,低头竟见一条蛇蜿蜒爬过他的脚背。他异常镇定,纹丝不动,任由蛇缓缓爬出门外,幸免于难。在我的印象里,无论面对何种境况,他从未显露过丝毫怯懦。</p> <p class="ql-block">父亲天性爱热闹。年轻时,村里过年闹秧歌、公社唱大戏,他总是热心的参与者。后来身体欠佳开了小卖部,一方面是为贴补家用,另一方面也是图个热闹,方便村邻们常来坐坐、聊聊家常。逢年过节,他尤其期盼着阖家团圆,亲朋欢聚一堂。</p><p class="ql-block">最令人动容的是父亲面对病魔的坚强与乐观。年轻时得病未能及时医治,埋下了隐患。四十多岁时在西安确诊,已是心包钙化,并引发了心源性肝硬化和肝腹水,一度被医院下达病危通知。然而,凭着坚韧的意志和持续的中西医治疗,他与病魔顽强共存了二十余年。这漫长的岁月里,他始终保持着乐观豁达的心态,不仅生活如常,而且还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p> <p class="ql-block">父亲对我们的爱深沉而厚重。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们有出息、生活幸福。对孙辈更是倾注了无尽的疼爱和殷切的期望。2006年暑假,我们回家探望时,他已十分虚弱,却仍心心念念着长孙的高考结果。当得知孙子被大学录取的喜讯,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这欣慰之后不久,他便因多器官衰竭,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带着未能亲眼见证更多儿孙福泽的遗憾……</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如今,我们的生活都安稳顺遂,母亲虽有些老年病痛,但能得到及时治疗,身体尚可。重孙子都已背起书包上小学了。我们多么希望父亲能一起共享这美好时光啊!这份未能共享天伦的遗憾,与日俱增的思念,便是心中那盏永不熄灭的灯,照亮着关于父亲的每一点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