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称:萍萍</p><p class="ql-block">美篇号:32129457</p> <p class="ql-block"> 八月的风,裹挟着夏末最后几分燥热,也捎带了山野间独有的、能沁入人心的清凉。我心心念念着带生病的女儿去恩施走走,盼着这山水能驱散她身体的不适,也能让她低落的情绪得到疏解。可我自己,今年六月腰椎摔骨折动了大手术的伤还没彻底好利索,身体本就大不如前,这趟旅程,于我而言,更像是一场和自己身体的艰难较劲。出发前,我心里直打鼓,怕自己这“老骨头”拖了后腿,可一想到女儿那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又咬咬牙,暗自想着:无论如何,都得陪她好好逛逛,让她能畅快些。</p> <p class="ql-block"> 到恩施的头几天,我们去了几个景点。女儿起初话不多,安静地跟在我身边,可当看到那些奇秀的山峰如利剑般直插云霄,清澈的溪流在山间蜿蜒、泛着粼粼波光时,她眼睛里慢慢有了光亮,偶尔还会兴奋地指给我看:“妈,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棉花糖?”我强撑着,一步一步紧紧跟着她,每爬一段山路,腰椎处就隐隐传来熟悉的痛感,额头上的汗也止不住地冒,顺着脸颊往下淌。有好几次,女儿回头看我,小眉头皱着,担忧地问:“妈,累不累?要不咱歇会儿?”我都摆摆手,努力挤出笑容:“不累,妈还能行,你看这景色多好,咱接着逛。”可只有自己清楚,每迈一步,都需要鼓足勇气,都得靠着那股子“想陪女儿好好玩”的意志力,去克服身体传来的阵阵疲惫与疼痛。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让女儿开心点,这点苦,值!</p> <p class="ql-block"> 可到了地心谷,情况变得棘手起来。前面的路还相对平缓,我咬咬牙,还能勉强跟上女儿的脚步。可越往山谷深处走,山路越发陡峭,石阶一级接着一级,层层叠叠,仿佛是从云端直铺下来的天梯。没走多久,我就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胸口闷得慌,腰椎的疼痛更是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每动一下,都像是有根针在狠狠扎着。女儿也看出我不对劲,停下脚步,小脸上满是担忧:“妈,要不咱别往上了?就在这儿看看也行。”我看着她,又抬头望了望那还没走完、在绿树掩映下若隐若现的山路,心里满是不甘——都走到这儿了,就差这么一段,要是放弃了,多可惜。可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我是真的,一步都迈不动了。就在我左右为难、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的时候,目光不自觉落在了不远处,两个轿夫正守着一副滑竿,在路边的树荫下歇着。</p> <p class="ql-block"> 滑竿是山里常见的样式,两根碗口粗的长竹竿打磨得光滑发亮,应该是用了好些年,中间用粗麻绳牢牢绑着铺了软垫的座椅,座椅两侧还坠着简易的扶手,看得出来是为了让乘客坐得稳当些。那两个轿夫,穿着颜色鲜亮的短袖,其中一位穿着醒目的橙色上衣,布料看起来厚实耐磨。他们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户外、靠着力气讨生活的人。其中一个正拿着水壶喝水,喉咙滚动着,将水大口灌下,另一个抬手快速擦着脸上的汗,汗珠被擦过的地方,在黝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色的痕迹,我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来回挣扎。他们抬着人在这么陡的山路上走,一步一步都得用尽全力,让他们抬我,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总觉得是在麻烦别人,是在看着他们受累,可我这身体是真的撑不住了,腰椎的疼越来越厉害,腿也软得发颤,要是硬撑着,不仅自己难受,还得让女儿跟着担心,说不定最后连前面的景色都看不成,反倒扫了她的兴。女儿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妈,要是实在累,咱就坐那个吧,我不着急,慢慢走就行。”听着女儿懂事的话,我又看了看轿夫们,他们也注意到了我们,只是安静地等着,没主动过来招揽,眼神里没有急切,只有一种对客人的体谅。我咬了咬嘴唇,心里的天平终于倾向了身体的实际情况,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朝着他们轻轻招了招手。</p> <p class="ql-block"> 这段旅程,山水让女儿舒展了心情,她后来跟我说,那天在山顶看到的云海,是她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刻。而我心里,除了为女儿高兴,更沉甸甸装着那副滑杆的重量,它承载着轿夫们用汗水换来的生计,也承载着平凡人对生活的踏实坚守。这几天一想起恩施旅行,我眼前总会浮现那两个轿夫的身影,橙色上衣在山间格外鲜明,黝黑的脸上挂着汗珠,却走得稳稳当当。他们没说过什么豪言壮语,只是用每一步扎实的脚步,扛起自己的日子。这份靠双手打拼的坚韧,比山间的风景更让我难忘。如今回到家,女儿的精神好了许多,我腰椎的疼痛也在慢慢恢复。但那副滑杆带来的触动,却一直留在心里。它让我明白,生活里的重量从来都不是负担,而是像轿夫们脚下的石阶一样,每一步踏实走过,都藏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担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