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汤原听抗联的故事
（下）
</p><p class="ql-block"> 陈杰
</p><p class="ql-block">日本入侵，使民族矛盾成为国内的主要矛盾。把一切力量聚集在抗日的大旗下，是抗联的战略方针。在汤原，我还听到了传福起义的故事。
</p><p class="ql-block">张传福是太平川伪自卫团团长，受夏云阶、冯治刚等人的影响，不甘心给日本人充当鹰犬，倾向抗日。他的结义兄弟、地下党员蔡玉斌、王永昌及时将这一情况向汤原中心县委做了汇报。县委和抗日游击队派戴鸿宾亲赴太平川与其会面。戴鸿宾与张传福举枪盟誓，决心抗战到底。1934年11月9日夜，张传福按事先约定，带领属下30余名骑兵投奔了抗日游击队。后被改编为汤原抗日游击总队第四中队，东北人民革命军第六军第四团，抗联六军第二师。张传福起义后，革命态度非常坚定，他卖了家中的全部存粮，购买武器交给游击队，并亲手烧了自家的房屋，以表明自己投身抗日的决心。1936年8月 23日，抗联的优秀指挥员张传福在抗联队伍西征途径黑金河时，遭到日伪军的突袭壮烈牺牲。
</p><p class="ql-block">东北抗日联军是在日本入侵，中华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产生的一支抗日武装，共有11个军，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坚持了14年的抗日斗争。很早以前，我就听过抗联名将杨靖宇，在他牺牲后，凶残的日军为了弄明白抗联靠什么能够坚持战斗在深山老林中，残忍地剖开了他的肚子，结果发现杨靖宇的胃里只有草根和树皮，没有一粒粮食。那一刻就连毫无人性的侵略者，也不得不折服。
</p><p class="ql-block">在汤原，我很想亲临当年抗联的营地，体验一下抗联的生存环境，遗憾的是正赶上封山，无法进山。佳木斯的朋友觉得我来一趟不容易，为了满足我的愿望，立刻与桦南县公安局联系，在桦南境内的七星山是抗联11军的营地，于是我又来到桦南县，继续倾听抗联故事。
</p><p class="ql-block">桦南县公安局纪委袁书记在陪同我上山前，特意请来了当地研究抗联历史的专家任老和我们同行。袁书记告诉我，任老研究抗联已经多年了，目前正在创作抗联题材的电视连续剧。这让我感到欣慰。
</p><p class="ql-block">前往七星山的路崎岖难行，幸亏县公安局李政委为我们安排了一台越野吉普。尽管如此，我们到达山脚下也已是晌午时分。简单吃点司机带的东西，我们沿着新铺就的栈道走向密林深处。司机几次提醒我扎紧裤腿，别钻进草爬子。我知道草爬子是森林中的一种毒虫，常常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人的衣服里，并能释放一种麻醉液，在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钻入人体。如果发现不及时，草爬子携带的病毒能致人患上脑炎，有生命危险。见我有些紧张，任老对我说，没那么严重，这些年他上山考察，已经被草爬子叮了好几回了，及时治疗没问题。他说有一次被草爬子叮上，直到下山洗澡时才发现。
</p><p class="ql-block">3200米长的木制栈道，把我们引入密林深处。在任老的引领下，我们去寻找当年抗联的遗址。走过抗联兵工厂、服装厂、营房、指挥所的遗址，这些就地取材的木刻楞建筑，虽然已经在1939年被进山扫荡的日军烧毁，只留下了石头的地基，但是作为抗联的历史，这里仍然是最好的见证。
</p><p class="ql-block">环顾茫茫的林海，我情不自禁地感叹抗联的艰难，抗联将士面对的不仅是夏日的蚊虫，冬天的风雪严寒，还有凶残的侵略者，随时都会流血牺牲。那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生命极限。任老介绍说，当年冬天行军时，由于没有鞋子，有的战士只好用破布把脚包起来，走一段就会冻成一个冰疙瘩，战士只好不停地敲掉脚下的冰，当抗联的队伍走过后，雪地上总会留下鲜红的血迹。著名的抗联老战士、原黑龙江省政协副主席李敏在她的回忆文章《两天三夜》中，形象地描绘了抗联的艰苦处境：那是一天夜里，李敏站岗回来，看见“宿营地有一个大火堆，两边躺着战士，由于白天爬山行军疲倦了，在雪地上铺些树枝，把背篼儿做枕头，紧紧地围着火堆睡了。黑夜包围着这个火堆，鹅毛似的大雪飘落在同志们的身上，白白的一层。”在这篇文章中，李敏还描述了吃树皮的情景：“我拿过小瓷碗，盛上一碗树皮就吃，这些不加盐的树皮，本来是苦溜溜的，很难吃，但由于饥饿，吃起来也顾不得什么滋味，却觉得肚子里热呼呼的。”
</p><p class="ql-block">极端的困境下，英雄的抗联将士们硬是坚持下来了，顽强地同侵略者进行着殊死的斗争，整整14年。他们把宝贵的抗联精神留在了这片土地上，成为我们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我记下了在抗联密营看到的一句诗：忍辱淡生死，负重卫家邦。这是抗联将士高尚情怀的写照。
</p><p class="ql-block">抗联是一部史诗，也是留给后人的宝贵的精神财富。我欣慰地看到，汤原人非常重视弘扬抗联精神，不但建立了烈士陵园和博物馆，还修建了一条以抗联名将夏云阶的名字命名的街道。那天，路过云阶路时，我特意让朋友停下车，我站在路口深情凝望了好一会，并用相机拍下了街景。汤原县公安局纪委兰秀军书记告诉我，县公安局把抗联精神作为队伍建设的重要教材，每年都要组织民警到烈士陵园祭奠先烈，学习抗联精神，继承抗联遗志，忠于职守，为全县26万人民创造安宁的社会环境。在裴治云等12烈士牺牲地鹤立镇，我听到了一位派出所副所长的事迹，他是1995年东北林业大学的毕业生，兢兢业业在小镇工作了近20年。一次他连续破获了30多起案件，为群众缴回被盗耕牛100多头，切实维护了群众的利益，也让盗牛者气急败坏，将他刺成血气胸，经抢救脱险后，仍顽强地战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可惜我没有记住这位英雄民警的名字，真想有机会前去拜访他，当面向他表示敬意。桦南县公安局同样重视学习抗联精神，我到达时，这个局正在开展群众路线教育活动，李政委告诉我，几天前，县局班子全体到七星山上抗联遗址前，缅怀抗联先烈，决心以抗联为榜样，搞好群众路线教育，提高班子的素质，带领好队伍。
</p><p class="ql-block">在和汤原挥手告别时，我又想起了抗联老战士李敏的一句题词：抗联圣地永放光芒。是的，抗联精神与这片英雄的土地已经融合在一起了，只要这片土地不会消失，抗联的精神就将永远存在，抗联的故事就会永远地讲述下去。
</p><p class="ql-block">（全文完）
</p><p class="ql-block">（本文写于2014年，发表于同年的《黑龙江档案》杂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