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18px;">山西历山,一座被云雾亲吻的秘境,于2025年8月迎来了我的自驾之旅。这里山峦叠嶂,溪流潺潺,林木葱郁,是自然与人文交织的净土。此行虽为自驾,却更像一场心灵的朝圣,在云嶂之间,我读懂了山的沉默与雾的变幻。</span></p> <p class="ql-block">车驶入山中,浓雾不知不觉弥漫开来,迷迷蒙蒙如同天地间铺展的絮团,又似绵延不绝的烟缕,墨汁染透宣纸般,渗入了每一处山峦崖石的轮廓之中。</p><p class="ql-block">导航仪失灵于一片模糊之前,方向感亦如薄纸被轻易揉皱。窗外层层叠叠的幕障,忽而稀薄,忽而凝重,世界于是不断被稀释又再次被涂抹。山峦隐隐绰绰,如影随形又遥遥相随,时而似飘远,时而又仿佛贴近车窗挤了进来。挡风玻璃上也时而混沌一片,时而显出一线短暂的清明;雨刮器奋力扫开浑浊,然而只一瞬,迷蒙雾气又迅疾合拢吞尽视野,刚刚被拭出的清晰山脊线旋即消隐无踪。</p> <p class="ql-block">蓦然间,一棵苍劲的老槐树撞入视野,树干虬曲盘屈,如一位多年饱经风雨却依然筋骨不屈的老人,笃定地立在崖边,枝干上缀满的叶子绿得沉郁。山路蜿蜒转折,又见一小茶寮悄然倚在谷凹处,简陋木板搭成的小屋板壁泛黑,几乎被云雾卷裹而走,湿漉漉的旗幡像喘不过气般无力垂坠下来。车渐行渐远,再回头寻望,茶寮已然被雾霭完全吞咽,仿佛我们从始至终只是经过一个梦境边缘。再往前行,蓦然遇见一块半埋于湿泥中的界碑,字迹已漫漶不清,碑石上爬满了绵密青苔,苔痕悠悠慢慢啃噬着碑文。那些曾经刻下的清晰界线,终究归于苍茫的泥土与湿润的青苔,消融在彼此之间了。</p> <p class="ql-block">车盘旋而上,渐渐登至峰顶。此时窗外云雾却忽而变得稀薄散淡,隐隐之中似乎窥见云层之上浮着的另外一座峰顶。原来刚才自以为攀至的山巅,不过只是浮于云朵之上的幻影,像极了云雾精心排演的伪装剧——原来我们登顶的欣然,竟是一场雾精心导演的伪装剧。</p><p class="ql-block">当车子翻过山脊,开始往下滑行之时,心中却忽然敲响了一句无声的话:山未曾移动半步,只是我们穿行于雾中罢了。我恍然开悟:云流雾走无非是过客,而山才是那个永远的守望者。</p> <p class="ql-block">车子悄然滑入山脚之下,浓雾亦渐次退散了,仿佛刚才只是经历了一次短暂的穿越。我停下车,山风轻柔拂过脸颊,刚才的山雾却好似依然没有远去,它们已化作一层薄薄的纱衣,悄悄披于我的肩上,悄然渗入我的肌肤。指尖似犹记得方向盘转动中的弧度,那份裹挟挣扎的浓雾记忆,终让我在真正恒定如山的事物面前,学会俯首与谦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群山大壑,依然巍巍屹立,万年默然,我们自以为的穿行,终究不过是在山永恒不动之侧的一次渺小经过。而每次启程,都像是新的朝拜,方向盘延伸为身体虔诚的触角——唯有谦卑驶过万重云雾,方可在某一刹那亲自听见,那岿然巍峨里蕴含的无声箴言。</p><p class="ql-block">山雾留痕于身,如当胸烙印;车辙之痕,终究磨灭于风中。只有那最初与最终的山,静默俯视着一切渺小的行迹。</p> <p class="ql-block">历山,用云雾遮掩它的面容,却用山的恒久教会我谦卑。每一次启程,都是对自然的一次朝拜,而唯有谦卑,方能在山的沉默中听见回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