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老太太

李晔

　　一幢灰瓦、黄色外墙的房子掩映在山间，房前是一条小河。房子左边是一片菜园。园子里绿色的豆苗爬上竹杆，伸出粉嫩的小脑袋四处张望；苦瓜苗蓬松地围在一起，像小伙伴们在密谋什么恶作剧；黄瓜叶有些苍老的样子，零零星星的黄瓜长得有些弯腰驮背；辣椒正旺盛的结着果，一个个挂在树上像荡秋千。这是一个七十六岁的老太太亲手打理的菜园子。老太太戴着一顶草帽，提着小桶水正在给茄苗浇水，老人动作很慢，一条小黑狗跟在身后，一会儿摆摆尾巴，一会儿咬咬主人的裤边，时不时抬头看看路边一两个过路的行人。老太太说，小黑，你别急，我浇完了水再给你弄吃的。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两年了，依然是夏天。可如今的情景就大不一样了，原来茂盛的菜园子，现在满眼望去，是一片枯黄的玉米禾，没见一丝绿色。老太太七十八岁了，躺在沙发上吹着电扇，儿子给她安了空调，她不用。两个儿子都很孝顺。老大给建筑队包工，人肯干又讲义气。今年行情不好，但还是有活儿干。老二在大城市有自己公司，非常实诚努力，也算是事业有成。

孩子隔三差五回家看看，给老娘做做饭，陪老娘说说话。有一次老太太正在客厅沙发上午睡，老大将装着两根油条的食品袋轻轻放在她脸上，老太太惊醒后半天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乐了。俩个孙女也工作了，只要回家，就经常陪陪奶奶。每逢这时老太太就乐得合不扰嘴，还一堆堆的俏皮话往外冒。前年我陪她住了几天，晚上她给我唱＂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和＂东方红＂。大部分歌词还能完整记得，虽是老人，但头发依然乌黑，基本没白发。

老大的媳妇在家，住在约200米远的山上。也时不时来看看老太太。三月份下大雨，屋后的土有些垮塌了。老太太闲不住，就往外运土，结果不小心弄伤了腰，行动不便起来。先是躺在床上养了一段时间，现在能起来，还能免强给自己做饭，洗洗澡，家里收拾得也干干净净。外面菜园子就弄不动了。又养了一条小黄狗，在家里跟上跟下。

还有一条大点的狗在老大家。每次老大回家，那狗硬是要追着老大走很远很远，不肯回头。大狗偶尔也来看看老太太。小黄狗见了，就像小孩见到妈妈一样，百般淘气顽皮，一会咬咬大狗嘴巴、头，一会儿咬咬它的尾巴；大狗躺下，小狗就趴在它的背上，滚来滚去。主人给大狗喂点吃食，小狗就抢，大狗总让着小狗。偶尔也有烦的时候，就对着小狗吼两声，这时小狗就躲在远处巴巴地看着，不敢近身。但过不了多久，又开始故技重演。

老太太躺一会儿又坐一会儿，就看着俩狗闹腾。她也跟着热闹一阵子。因天太热，我的行程安排很紧。要走时，老太太那不舍的目光，让我感到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