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兄 如 父》 ——写给天堂的阿哥

FF

今天是2025年8月31日，上海的雨下得很大，雨水如泪，笼罩着整座城市。窗外的世界渐渐模糊，仿佛天地也感受到了我心底的思念，与我一同在这片滂沱中无声哭泣。雨声淅沥，敲打着屋檐，也敲打着我的记忆。

我的阿哥，虽然你刚刚断了七七，但我的心却仍停留在你离开的那一天，本月末，让我好好的想你，想你英俊的脸，想你温暖的笑容，想你那些再也回不去的从前。我要为你做一件事——哪怕你已去了遥远的天国，但我仍然相信，你能感知到这份心意。也许雨会停，天会晴，但有些牵挂永远不会消散。唯有以这样的方式，我才能稍稍安放这颗无处停歇的心，才能觉得你从未真正的离开。

哥哥出生在1955年的寒冬，在将近退休前半年，也就是在2015.6.发生了第一次脑梗，好在不是太严重，还能骑助动车，但好景不长，大约二年之后，又不幸发生了第二次脑梗，自此，病魔便未曾止步。数次复发，逐渐夺走你的行动自由，而二十多年的糖尿病史，导致了你肾功能不好、肌酐指标越来越高。临近几年，基本都是奔波于ICU病房和康复医院治疗之间，虽然没有再次发生有脑梗，但病情非常影响到你的生活质量。

今年“五一”节吃团聚饭，本是其乐融融，却因多想好转而多食了几口蛋白质食物，竟致你肾功能不堪重负。5月5日紧急就医，不想一张病危通知骤然而至，血透三周后，7月11日你还是永远合上了双眼——那两家医院的血透机甚至还没能记住你的体温，未及七十的你便匆匆离去，怎不叫人痛惜难舍！

我家兄妹三，自幼你便是我和弟弟的依靠。我七岁那年，家中添丁，多了一个小弟弟，是我俩一同牵着他蹒跚学步，偶尔，若弟弟不慎磕碰受到父母责备时，你总会将我护在身后；在那些岁月里，你是替我遮风挡雨的墙。最难忘的，也是我俩唯一的一次争执——你紧攥着户口本，坚决不让我去海丰农场，说：“姑娘家不该吃那种苦”，你眼眶通红却寸步不让。那年你的执拗，让我又气又急，如今回想起来尽是暖意。

1973年父亲过早离逝后，你勇敢地扛起了这个家。母亲因为工作关系，七十年代那会儿经常要下乡巡回医疗，护士长的职责让她时常不在家，你却毫无怨言地包揽家务，照料幼弟、帮助外婆生火做饭、做清洁卫生等，担起了“如父”之责。

还记得外婆家客厅那幅“毛主席去安源”？它是你一笔笔临摹的杰作，逼真如印刷品，常引得我驻足赞叹。我还喜欢看你画的一幅大尺寸的马恩列斯毛那张画像，四个伟人的侧面画得太真实了，贴在我们家楼梯口的大墙上，每每有来访的亲友们都是交口称赞，而你总是谦逊一笑。

1975年，你工作刚一年，便买下那台海鸥4型120相机，当时，它可是不少人的羡慕和我的摄影启蒙，也成了我1976年去崇明农场后，每次回沪探亲时的小确幸。我背着它穿行于上海各大公园，与姐妹们留下一帧帧笑靥明亮的珍贵照片。如今，每当我翻阅这些难能可贵的影像，指尖拂过相纸边缘淡淡的磨损，就像又感触到了你当年递相机给我时，那掌心的温度和你满眼的柔光。

我毕业分配去了近郊的崇明农场，是你亲自送我至连队；双枪时节，你冒着酷暑前来探望我，还带来许多好吃的东西；1982年初我返城时，又是你特地请假来帮我整理打包，点点滴滴，回想起来尽是幸福！有兄如此，夫复何求！

奈何生命无常，病魔终是带走了你。

自2015年发病后，你虽倔强地保持尊严，坚强地活着，但数次脑梗还是逐渐夺走了你的自由。糖尿病多年的折磨，肌酐指标的步步高升，终至不可逆转。不想今年的“五一”团聚，竟成最后的晚餐，血透机最终未能留住你。从此，世间少了一位为我藏户口本的哥哥，天堂多了一位手持画笔与相机的才子。

今夕雨落如注，我终于明白：所谓长兄如父，是你用六十九载光阴，你为我和弟弟摹尽天地间所有慈爱的形状。雨声淅沥，恰似你当年作画时的沙沙笔声，永远回荡在记忆深处......

安息吧，我们的阿哥！愿天堂不再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