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方向在童年

泰周

人生不是走直线，

是走着一个圈：

走着，老着，

就转向了故乡的方向。

房屋不再是两坡流水的瓦房，

道路不再是两道车痕的泥土路，

家后面那座小小的水井房

已拆除，

一条坚硬的水泥路面把那口井

永远封存于地下……

曾经

我们第四生产队吃水的井！

方背后，

这是一片土地的名称，

我们村一到五年级的小学学校建在这里，

多少次在梦里出现的地方，

老师的名字还能记得，

那方操场的笑声还能听得见，

操场东边的玉米和洋芋郁郁青青，

北边操场边上

正冒出胳膊粗细的白萝卜，

这是我们师生的劳动成果，

还有

周末看校时我那尖锐的歌声

不知道有没有人偷偷听过？

村北的尧里城，

唯一没被时代改变的容颜，

民国时期抵御土匪的长方形土城墙，

陪伴多少风雨的夜晚，

城墙上长满酸枣树，

根，深扎墙体，

保护着那段历史，

屹立至今。

再向北的最高处，

长眠着我的父母，

向南看去，

被绿树掩盖的村庄，

村庄周围，

一方一方的庄稼，

像整齐的韭菜畦。

这生长万物的土地，

记忆着土地改革的红旗飘扬，

渗透着挥动镰刀的汗水，

吆喝着两旁白杨一辆马车的声响，

步行着站队放学的小学生的歌唱，

广播里各类通知，宣传，戏曲，流行歌曲，

噢，

还有冬天的打麦场

我学骑自行车冻得通红的双手，

摔倒又爬起的身影。

晚霞中的红蜻蜓请你告诉我，

童年时代遇见你

那是那一天？

爬上高高的柳树抓知了，

班主任路过没看见，

我抓搂着树干一动不敢动，

这，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个雨过天晴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