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淇水夜话】缇萦黎阳恋：第七幕 暗算缇萦计谋害人</p><p class="ql-block">秋雨</p><p class="ql-block"> [场景：黎阳县衙后花园。池水波光粼粼，小桥曲径，青荷，绿柳，假山，凉亭。绿柳新丝垂岸，青荷初绽水中，燕子穿梭于湖水之上，鱼儿戏游于青荷之下。</p> <p class="ql-block">[桑丘德提着鸟笼歪斜着上场云]本少爷姓桑丘，单名德，字璪旒，人送外号小霸王。有人偷着叫我丧球德，说我是皇帝帽沿上的串珠，天天在皇帝面前晃悠，造孽多端，皇帝就是视而不见。一个个乌鸦嘴，都他妈是扯淡，凭本少爷经常打架斗殴，膂力过人，倒曳九牛，怕你们不成！少爷我原本住在黎阳城北桑村，祖辈以农耕种桑为生，受祖宗魂佑，我家倒也吃香喝辣，风风光光。谁知我老爹不务正业，常外出戏鸡玩鸟，偷偷摸摸，这次七国反叛朝廷，老爹高瞻远瞩，见风使舵，偷偷渡过黎阳津，进入周亚夫率领的汉军，我家也因祸得福。黎阳县令被逮住，老爹可是立了大功，因此坐上黎阳县衙，我们全家也就搬进黎阳城中，这回一步登天，谁敢说我老爹兔子尾巴长不了，我老爹坐镇县衙，那是殷纣王的江山——铁桶一般。正是：</p><p class="ql-block"> 浚水伾山转，今年到我家。黎阳爷富贵，哪个敢呲牙。</p><p class="ql-block"> 有酒天天醉，瞒人夜润花。风流魂梦死，不枉好年华。</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唱] [越调][斗鹌鹑]玩鸟伾山，天天醉酒。老子英雄，少爷抖擞。无事生非，摸鸡斗狗。爱你身、伸我手，谁敢开言，死人闭口。</p><p class="ql-block"> [康穷上场云]小老儿姓康，名穷，家住黎阳城北康庄，就在桑村西面，中间隔着个朱庄。我家村上都是苦命人家，风水阴阳先生说，都是朱庄妨的，猪吃糠，可不就把我家村上害苦了，一个个人前孙儿似的。</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康穷，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什么真庄假庄，说的都是哪一朝哪一代的事情，也不过来见本少爷。</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见过少爷。小老儿说的是贾庄，就是前几年从关中迁来的那几家，是老爷让他们在桑村北边开垦荒地，其他几个村子也都是老爷安排的。听说贾庄几个后生闹着要南迁吴楚，说是江东有个石头小镇，他们要到那里去。</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人挪活，树挪死。你看我老爹，一挪过黎阳津，立时就当了大官，如果我老爹胆再大点，再挪一下，挪到沛县，说不定俺老爹就是汉高祖，即使当不成皇帝，将来到了我这一代或者过上几代，至少也能挟天子以令诸侯。</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后生们都爱做梦，就让贾家那几个小子去做他们的石头梦罢。小老儿不会做石头梦，无非是个给桑老爷家干活的，我这个人勤快，眼皮活，时常嘴也甜，既是常爱干点那事也总背着老爷。桑丘老爷慢慢看上小老儿，小老儿也就成了管家。</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发什么牢骚！让你办的事情如何？</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差点把正事忘了。我带着家丁前去回春堂，说是少爷有病，想请缇萦那妞，端木浚那小子硬是不让缇萦出门，我们把回春堂给砸了个稀巴烂。</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你个笨蛋，不会把缇萦绑来！你想让本少爷病倒床上，本少爷看那妞一眼，就得了相思病，很想一下子到手，你就不理解本少爷相思之苦？就不知道本少爷也想做那石头梦。</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唱] [紫花儿序]那妞好看，美若天仙，把我魂勾。多想床头，欲罢难休。谁牛？棍棒加身情不留！亲她樱口，一夜消魂，死也风流。</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少爷，捆不得，那些刁民怒不可遏，想把我们几个吃了。这事如何是好？不行就让老爷把回春堂封了！</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不可，这事不能让我老爹那个色鬼知道，让他知道，本少爷就吃不上那口仙桃了。你可不能随便给我爹乱说，小心本少爷告你黑状，本少爷这叫以暴易暴！</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我有什么好告的？少爷可别吓唬小老儿。</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你那懊糟事还少嘛！那年收麦子，你假说要去小解，跑到几里地外的卫水边上，本少爷偷跟着你，原来你是在那柳树林子里……</p> <p class="ql-block">[康穷云]少爷快不要说，隔墙有耳。</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后来我爹很是不满，说你是磨洋工，找理由偷懒，要你以后小解时遮遮眼就行了，不用跑那么远。你倒好，玩起了一叶目障，不见泰山，抓把麦杆盖着自己的狗眼，站在赵憨家的面前撒尿。你是没看见她爹，她爹也不是你的老泰山，可你们俩夜里就……</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少爷快不要说，隔墙有耳。</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你与赵憨家的白天偷鸡摸狗，恰窍我爹叫你，你却迟迟不能到场。后来我爹说你，以后要随叫随到。那天你弯着腰在井里打水，我爹想提拔你，要对你进行考察，你还真的敏捷，松了井绳就走。见了我爹后你却说，为老爷侍从，绝不含糊。我老爹对你十分满意，你回去就去打捞水桶，你哪里是要捞水桶，你是见狗孬家的在井台洗衣服，你们俩在说悄悄话。本少爷偷听你小声问狗孬家的昨天舒不舒服，还说一会儿再找个地方，再……</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少爷快不要说了，小老儿那是白圭之玷，一定改过自新，别再说了。以后愿为少爷剖腹葬肝，唯少爷之命侍从，别再说了。</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这就对了，听我爹那个老色鬼的有什么好处，他只会自己享受。你不是要改过自新吗？听本少爷的，改过凭你自己，自新就不用了，本少爷会给你在城里物色几个漂亮的，让你天天自新，尽管消魂。不是有句话叫周设三监嘛，本少爷也给你设上三间房子，也让你搞个三监之乱，看看你有多大的牛劲。正是：</p><p class="ql-block"> 春风着意偷梳柳，夜雨瞒人去润花。</p><p class="ql-block"> 狼狈勾连无好事，合污气味祸人家。</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唱] [调笑令]谁牛？苦哀求，上我船儿玩小妞。风流梦醉凭消受，快活中幽香透。播种撒情一夜柔，她声泪我难休。</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少爷，我这就去找家丁，把缇萦那死妮子绑来。</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不可，端木浚家周围那些刁民不好对付，那死妮子人缘也好，黎阳城中都说他是七仙女下凡，咱们不能明着硬抢。</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是，是！听说城中有家丹药房，淳于意那个死老头子来到黎阳城时，前任县令给淳于意送匾，丹药房老板黎郭真人就很是气愤。你道黎郭真人是谁，就是齐地东郭的同门，也是炼丹的，大伾山上就有他的丹炉。淳于意坐大牢，西去长安受肉刑，就是东郭给整出来的事儿，淳于意自长安来到黎阳，东郭为此专门偷着来找过黎郭真人。后来一脚踢死淳于意的三个兵痞，其实就是黎郭真人玩的戏法。</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你如何得知？</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那个前任县令找到周亚夫军营，要替淳于意讨个公道，要追查凶手，周亚夫把这个案子交给了老爷。老爷与黎郭真人早有往来，早就想扳倒那个前任县令。果然有人出来告发前任县令，最后那个县令被抓进大牢。前几天黎郭真人还来拜访老爷……</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好了，好了！说那么多干啥，快去把黎郭真人请来！咱们要与黎郭真人相互取长补短，这一回要让端木浚那小子吃场官司，把他送往长安，让回春堂土崩瓦解。哈哈，正是：</p><p class="ql-block">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p><p class="ql-block"> 借刀雪恨伤他命，抱得缇萦骨醉苏。</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遵少爷吩咐，小老儿这就去请。[下场。</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唱] [小桃红]无端乍起很多仇，驱使他人斗。鹬蚌相争静时候，坐船头，借刀索命神难救。缇萦恨心，将魂勾尽，欲搂抱温柔。</p> <p class="ql-block">[康穷引道人装束的黎郭真人上场。</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我本是太上老君的徒儿转世，在这大伾山上炼丹修行，黎阳城郭赫赫有名，人送仙号黎郭真人。</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黎阳城中乌鸦嘴真多，都在说真人您在卖假丹药，坑国害民。</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废话！我要不卖些假丹药，哪里来那么多银子？我无非是个转世的童儿，哪里能练出灵丹妙药？有能耐上天要去，我师父太上老君那里有的是仙丹！我卖的假丹药有新县令一半的好处，不涨价行吗？</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他们都在说您的丹药又改了名字，稀奇古怪的，还借着改名胡乱涨价。</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他们傻呀！不改成“吐番诸部西州回鹘亦力把里楼兰龟兹鞑靼”那样古怪的名儿，咋个糊弄人？还叫“黎浚伾山土丹”，咋个涨价，咋个拿来大把大把的银子？一个个乌压嘴，小心新县令抓他们大牢！</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您就不怕没人买吗？</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不会没人买的，这个上当了，那个又来了，老的上当了，小的又长大了，他们会前赴后继来买我的假丹药。没见黎阳津人来人往，真个是黎阳通外域，黎津连遐方，我就不相信我的假丹药没有销路。</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真人不愧神仙，真是黎阳之福也。</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我炼丹为人治病，以求长生不老，可淳于意那厮毁我名誉，硬说那些气喘、粗颈、浮肿等死亡的病人是吃我仙丹所致。在齐地我的同门师弟东郭没把他整死，他又来黎阳捣乱，这种人留在世上何用，早死黎阳早安静。那个缇萦比她爹更坏，明目张胆劝人不要吃我的仙丹，真是找死！</p><p class="ql-block"> [二人看到桑丘德。</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见过少爷，不知唤我前来有何要事？</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欢迎真人惠然肯来！听说你与家父要好，特请您来见见，以后好多来往，相互有个照应，请真人上坐！[坐进凉亭。</p><p class="ql-block"> [康穷端来水果，倒上茶水。</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今日一见，少爷果然出众，黎阳城中都在议论少爷，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定能飞黄腾达。</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感谢真人夸赞！昨天本少爷前往回春堂，那个缇萦死妮子说您许多坏话，劝我千万不要吃您的仙丹，说是能致人死命。她身边有个叫端木浚的小子，比缇萦说的更凶，两个人你唱我和，眉来眼去，一看就不正经，绝对是一路货色，我心中很是气愤！</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唱] [秃厮儿]男女偷情抱搂，尽风流不知羞，心中恨难消别扭。妒他恋，梦香柔，成仇。</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应该让你爹把他们赶出黎阳城，少让他们在这里卖弄风骚。</p><p class="ql-block"> [康穷云]真人不可，缇萦那死妮子很会蛊惑人心，那样将置老爷不仁不义。</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就你会替我爹考虑，什么不欺暗室，哪个不是点着灯干事？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己没达到欲望，咋会拱手让给别人？本少爷看到的是己说不愚，务使愚人。本少爷就是要以强凌弱，恶居下流，谁能怎么样？一个是淳于意，一个是端木浚，两个淳、端家的坏蛋，都是两个字的名儿，一定都犯过罪，我大汉朝凡叫两个字名儿的多是罪臣或是进过缧绁。</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少爷气糊涂了，不是淳、端，是淳于、端木，都是复姓。少爷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如何消受缇萦那个死妮子？咱们还是需要细细切磋琢磨一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来他个一匡天下。我们要与回春堂分庭抗礼，就不能按兵不动，要让他们成为丧家之犬，不让缇萦主动上少爷的床死不罢休！</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上不上床并不重要，我是看端木浚可恶！真人不是总想灭了他们吗？你又是炼丹高人，就不能做些手脚，把端木浚塞进大牢，押解长安，让他一命归天！</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唱] [圣药王]爱恋愁，真人求，那厮可恶恼心头。把他囚，砍他头，长安问斩恨方休，得手乐悠悠。</p> <p class="ql-block">[穷道人拿着块骨板上场。</p><p class="ql-block"> [穷道人云]墙里说话墙外听，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意思，像是要干什么坏事，他们几个臭味相投，反正不会干什么好事。[打起骨板]</p><p class="ql-block"> 孽子横行又霸道，官爹撑腰，杀人借刀心龌浞，害人未了坐囚牢。</p><p class="ql-block"> 狗腿醉生又梦死，官家撑腰，气味相投狼狈奸，主仆末了鬼魂邀。</p><p class="ql-block"> 造假欺老又骗少，官府撑腰，修行少德天界怒，遭诛末了进阴曹。</p><p class="ql-block"> 孽子无能又缺德，官爹撑腰，无事生非祸殃民，命终末了魂九霄。</p><p class="ql-block"> [穷道人唱] [鬼三台]无端斗，黑心臭，人间恶狗。天良丧，兽一丘，行尸赖丑。殃民造孽相聚首，万夫怒指一罪囚。万古昭彰，千年骂朽。[穷道人狂歌]</p><p class="ql-block"> 人间无常，众生唱戏忙，生旦欢悲，净末齐上场。</p><p class="ql-block"> 小丑儿专营跳梁，绿黄红紫美梦随风荡。</p><p class="ql-block"> 乔扮装，如何总是演凄凉？</p><p class="ql-block"> 昨晚沉醉酒红魄魂骨，今日登台正襟坐只狼。</p><p class="ql-block"> 谋计量，黑肚肠，背靠官府一时狂。</p><p class="ql-block"> 正叹红翠未入怀，哪知将要缧绁亡。</p><p class="ql-block"> 欺善良，谁曾想孽子更荒唐。</p><p class="ql-block"> 鼠辈折弯腰，溜须拍马样，昨悲奴颜泣，今恨横眉状。</p><p class="ql-block"> 良心丧，修行无德祸黎民，臭皮囊。</p><p class="ql-block"> 气昂昂衣冠楚楚人面场，忘记谁是他爹娘。</p><p class="ql-block"> 好悲凉，到头来死无葬身沦落在他乡。</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云]康穷，快去把墙外那个疯子轰走！[对着黎郭真人]人称您是黎郭真人，您能容得下这种疯子胡闹？还不送他几粒仙丹，要他快快升天成仙！</p><p class="ql-block"> [黎郭真人云]少爷聪明，这就照少爷吩咐立即行动，送疯子魂归西天，也把端木浚塞进缧绁，送往长安，要他头断血流！[下场。</p><p class="ql-block"> [桑丘德唱] [麻郎儿]相思小妞，口水偷流。天仙媚、万千恨愁，好难耐、如何能够？</p><p class="ql-block"> [幺篇]暗里借刀计谋，生是非、嫁祸寻仇。夺心欢、杀他不留，争所爱、血流拼斗。</p><p class="ql-block"> [并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