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高原上的梦里水乡～普者黑

张建勋

　　普者黑风景区，位于云南省文山州丘北县境内。“普者黑”是彝族语言，意为盛满鱼虾的湖泊。这里据称是国内唯一一处把“喀斯特峰林＋高原湖泊群＋万亩荷塘＋大型溶洞”四种景观打包在一起的地方。整个景区300 多座孤峰星罗棋布，54 个湖泊彼此连通，4 万亩野生荷花铺成“水上田园”，乘柳叶舟穿梭其间，峰影、荷花、蓝天在水中层层叠叠，不啻走入江南水乡的感觉。

　　景区于1992年在村庄的基础上开发而来。总面积388平方千米，核心景区15平方千米，拥有西荒湿地游览区、水上运动公园游览区、青龙山游览区、大湾子游览区、蒲草塘游览区和天鹅湖游览区。2020年12月29日，被国家文化和旅游部公布为为国家级AAAAA级旅游景区。

今天，让我们把高原的风收进船篷，借一篙清水，闯进这片红土高原深处的温柔乡。

　　普者黑的山，是造物主遗落在滇东南高原上的一卷青绿诗稿。它们不是连绵的龙脉，而是一场骤然凝固的音符——三百余座孤峰，从万顷湖泊中拔地而起，像谁把桂林的秀色剪碎，又撒入云贵高原的掌心。晨雾初起时，群峰如黛，恍若水墨未干；夕阳斜照时，石骨嶙峋，又被霞光点燃成赤金。每一座山，都是一枚独立的惊叹号，既孤傲，又彼此顾盼，共同拼成一幅“峰在水中生、水绕峰脚流”的立体画卷。

　　若说桂林的山是娴静的仕女，普者黑的山便是撒尼小伙，带着高原的野性。它们不披藤蔓，不戴密林，裸露出健硕的身躯，好似青铜浇铸的图腾；却又在峰顶随意缀几丛灌木，低眉处忽然温柔。春日，峰影被油菜花染成金黄；盛夏，又被荷叶的翠玉色轻轻环抱；深秋，白鹭贴着山脊滑翔，像给冷峻的石灰岩系上一条白色丝巾；隆冬，薄雪覆顶，群峰一夜之间化作银盔银甲的士兵，守望着高原的寂静。

　　普者黑的山带着呼吸的节奏，风过时，石壁发出低低的回响，像彝家三弦的远音；雨落时，白练挂峰，又似撒尼姑娘甩出的银饰。它们把喀斯特的骨感写进史诗，把高原的旷达谱成牧歌，也把每一个仰望它的旅人，悄悄变成诗句里的一粒韵脚。

　　普者黑的水，不是水，是滇东南高原遗落人间的一面会呼吸的琉璃镜，是天风与山骨、花香与月色共酿的一盏陈年玉酿。

晨曦初破，薄雾如轻绡，从湖面袅袅升起，水色便从墨蓝过渡到翡翠，再过渡到少女腮边的绯红，像是谁在暗中搅动一池霓裳羽衣的调色盘。三百座孤峰把自己的倒影悉数投入水中，于是山也入了梦，水也生了骨，天光云影与峰荷共舞，一时竟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幻影。

　　普者黑的水生生不息，它从地下暗河奔涌而出，带着溶洞深处的幽蓝；它穿过稻田、荷塘、彝家村寨，把土掌房的炊烟也染成湿润的温柔；它最终又潜入峰林之间，化作云，化作雨，化作荷尖上的一滴晨露，完成一场永不落幕的轮回。

　　盛夏时节，四万亩野生荷花擎起碧绿的火炬，从水心一直烧到天际。水被荷叶轻轻托举，竟有了柔软的弹性；蜻蜓掠过，涟漪如琴弦，弹碎一池光斑。乘一叶柳叶舟滑进去，水声是碎玉，荷香是醇酒，风是藏在莲蓬里的歌者，把撒尼人的古老调子唱得满湖飘音……

　　若你俯身掬一捧，掌心里便握住了一小块滇东南的天空——凉、透、甜，带着荷叶的轻苦、山风的微辛、星辰的淡闪。喝下去，仿佛能把整个人都洗成透明的琉璃，连心跳都映出峰林的剪影。

　　傍晚，夕阳把最后一枚金鳞别在浪尖，水便成了一条流动的火焰。渔翁撒网，网起的不只是银鱼，还有一兜星辰；孩童扑通跳入，溅起的每一滴水珠里都住着一个月亮。火把节的篝火在岸边点燃，水面立刻复制了第二座燃烧的银河，山影、火光、歌声、桨影，一齐在琉璃镜里狂欢，仿佛要把千年的彝族血脉，全部酿成今夜不醉不归的浪潮。

　　这里有“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景区。因同名电视剧在此取景而得名。

乘景交车到达景区停车场，沿青石板栈道蜿蜒而入，湖面忽地打开，一弯碧水静卧群峰之间，取名“青丘海”。水色澄澈，像被织女浣过千遍的轻纱，把四周的喀斯特峰林悉数揽入怀中。山影倒立，桃花浮波，偶有白鹭掠过，羽翼划破镜面，便漾起一圈圈淡粉色的涟漪。乘竹筏深入，船桨叩水，声如编钟，仿佛夜华君在水底轻叩结魄灯的玉盖。

　　顺石阶攀上“折颜桃林”观景台，整片花海倏然匍匐脚下。远处峰林如黛，像一排沉默的神将守卫青丘；湖湾似镜，把天空的蓝、桃花的红、群峰的翠一并收藏，恍若有人把《山海经》的插画直接折叠进了人间。

　　普者黑因普者黑村而得名，这里是普者黑景区的核心彝寨，背倚峰林、三面环水，土掌房、石板路与荷塘交错。步行 15 分钟到三生三世取景地，10 分钟到青龙山码头。村里民宿、餐馆密集，夜有篝火晚会和“花脸节”狂欢，吃住玩一站式，是游普者黑的大本营。不熟悉这里的游客一般选择普者黑村入住，而熟悉这里的人们则喜欢下榻于仙人洞村……

　　仙人洞村又因仙人洞而闻名，是普者黑景区内最具彝族撒尼风情的滨湖古村，三面环水、背靠密枝山，屋舍灰墙红瓦、飞檐翘角，黄红主色调在荷塘与峰林间格外醒目​。

　　仙人洞村，是普者黑遗落在碧波深处的一枚古老彝绣。它三面捧水，一背倚山，像一位撒尼少女侧躺在荷叶铺就的绿云榻上，轻拢湖面作镜，偷看自己的花容。黄昏时，密枝山把夕阳剪成金箔，撒进仙人湖，万顷琉璃顿时化作跳动的火焰；而湖又把火反借给天空，烧得云朵通身赤红，仿佛天神为村庄点了一盏巨大的天灯。

　　仙人洞村的土掌房，是大地亲手托起的暖色方舟。它们沿仙人湖缓缓铺展，像撒尼人把太阳揉进泥土，再一页页翻开晾晒：墙为赭黄黏土，掺了稻草与碎瓦，手温尚存；顶覆青灰小瓦，如鱼鳞叠浪，低低地吻着天光。屋脊两端翘起，似欲飞的白鹭，又被炊烟轻轻按下；檐下木格窗棂，雕着三弦、火把与莲花，把彝人的歌谣镂进光阴。

　　土掌房不高，却稳稳托住一方星空；不华，却让每一缕风、每一声蛙鸣都变成归人的低语。它用泥土的体温告诉旅人：仙人洞村的夜，从墙缝里也能长出温柔的光。

　　村口的木栈道，是从尘世伸往仙境的一截琴桥。踏上一步，荷香便从脚尖漫上眉心；再走一步，峰林的影子与白鹭的翅影交错成一幅水墨长卷。

　　夜里，彝家木楼挂起串串红灯，像一穗穗熟透的辣椒，在星辉下低语；篝火点燃，三弦声、铜铃声、水声、蛙声一起涌入夜色，把每一张被炭灰抹花的笑脸，都写成跳动的音符。

　　仙人洞村，用一湖荷香、一岭夕照、一曲彝歌，把人间最缱绻的柔情，绣进滇东南的微风里。

　　普者黑泛舟，那是一件最浪漫的事。沿蒲草塘到青龙山延绵两三公里的河道里，小舟熙来攘往，承载着欢天喜地的游客。小小扁舟，仿佛柳叶裁成的一弯翠眉，轻轻搁在琉璃万顷之上。舟身细窄，可容六七人乘坐；艄公奋力荡桨，小舟便似蜻蜓点水，搅碎一湖天光云影。夏日荷叶接天，舟行其间，两侧碧浪翻卷，花影摇金，仿佛误入青帝的折扇。

　　忽而，一声笑喝，水仗开场。邻船少年抡起水瓢，如执银盾；姑娘摘荷叶作盔，水珠成串洒出，似碎玉流星。湖面瞬间沸腾，万斛琉璃飞溅，阳光穿过水幕，架起无数细小虹桥。冰凉湖水贴上肌肤的刹那，暑气逃遁，唯有惊叫与大笑在峰林间回荡……

　　待到双方“弹尽粮绝”，舟已半沉，人也湿透，却换得满湖清凉、一身荷香——这便是普者黑最淋漓的仲夏仪式：以水为墨，以笑为诗，写一段人人皆仙的逍遥游。

　　荷袂凌波，月魄凝香；一颦，万顷碧雪无声。

　　把300座青峰的倒影重新折叠进湖水，把九月残荷卷成的清香悄悄收进袖口，把彝家晚唱留在耳畔，也把最后一缕橘色晚霞系在船头。此刻起身，行囊里不添山石草木，只盛满一方澄澈。山教我挺拔，水教我柔软，云教我留白，荷教我自持。就让这片滇东南的明镜继续在山谷间铺展，替远行的人照见归途；而我带着它给我的波光与山色，去映亮下一个远方。山水有期，后会有期。

完稿于2025年8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