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 整理 撰文 <font color="#167efb">谷晓渝</font> 落笔写女兵谷晓渝之前,先铺展一段滚烫的过往。<br><br>谷晓渝的军旅生涯,是从师医院的炊事员、卫生员一步一步熬出来的。五年兵涯,提干之路跌宕起伏,浸透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但知情者更愿提及的,是她听父辈讲述的那个特殊的故事 —— 其父谷振海与我师解立根师长,是在枪林弹雨中结下过命交情的兄弟。谷振海两度从鬼门关里拽回解立根的性命。这段渊源,像一道无形的烙印,刻在了谷晓渝的人生里。<br><br>谷振海与解立根,都是从河北泥土里长出来的硬汉子。当年解立根刚入伍时,谷振海已是晋冀鲁豫野战军 2 纵 6 旅 28 团(168 团前身)一营教导员。<br><br> <font color="#167efb">解师长的老营长谷振海</font> <font color="#167efb">49师解立根师长</font> <font color="#167efb">王新、谷振海等六旅十八团(168团)部分政工干部1945年12月摄于河北邢台沙河镇七岔路,前排戴黑色帽子者为解立根的老营长谷振海(时任教导员),袖手者为开国少将王新(时任团政委)</font><br><br>解立根天生是块好兵的料儿,有的新兵是土鳖胆子,头一回听到枪响,吓得头往地下拱。反观解立根,胆儿大,枪法好,冲得猛。谷振海眼里揉不得沙子,更藏不住人才,很快就把他提成排长、连长。后来谷振海改任营长,两人便没了上下级的生分 —— 营长叼着烟,解立根一把抢过去猛抽几口,剩个烟屁股才塞回他嘴里。谷振海骂句"娘的个脚趾头,都是老子给你们惯的臭毛病",眼里却漾着笑。那时的 "小海" 与"小根",早已把彼此的命拴在了一起。<br><br>1948 年 3 月,挺进大别山的刘邓大军被敌军合围。中央一声令下,大军火速突围。偏偏这时,刚满 19 岁的 3 连连长解立根染上疟疾,40多度的高烧把他烧得像团软泥,别说急行军,连站都站不稳,成了部队必须疏散的 "包袱"。谷振海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节骨眼上被疏散,要么死在乱枪下,要么沦为俘虏,哪有第三条路?他瞅着这个打仗不要命的 "小根",心像被刀剜了似的。摸出两块银元换了只老母鸡炖汤,解立根烧退了些,却仍走不了路。<br><br>彼时谷振海自己也饿得眼冒金星,却咬着牙做了个天大的决定 —— 带着解立根走!部队配的骡子,他不骑,而是让解立根趴在上面,在崎岖山路上颠颠簸簸往外挪。擅自带着伤病员,耽误了行军,是要掉脑袋的。可谷振海认死理:过命的兄弟,丢不得!就凭着这股子豪侠气,他愣是扛着责任,把解立根带出了大别山的死亡包围圈。这是谷振海救解立根的第一命。<br><br> <font color="#167efb">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font> 1949年 12 月,攻打四川新津县城的战斗中,谷营伤亡惨重,一连连长、二连连长相继倒在血泊里。解立根率队主攻,终于撕开突破口突入县城,敌军举了白旗。他带着通信员前去接洽,脚刚迈进门,二楼窗口就扫来一梭子子弹,解立根轰然倒地。谷振海见状目眦欲裂,吼着带队把那股顽敌剿了个干净。 胜利的号角里裹着血腥味。谷振海弓着腰,在牺牲的连长们身上一一摸过去,眼泪砸在冻硬的土地上。走到解立根身边时,他忽然停住 —— 那鼻孔里,竟还有游丝般的热气!"快!把小根抬下去!" 他嘶吼着,声音都劈了叉。<br><br>卫生队李文卿队长在火线上开刀,解立根面部贯通伤被缝补起来,总算捡回条命。转去成都教会医院后,战地简陋的清创留下了后遗症:咬肌损伤,皮下组织黏成一团,右侧脸颊塌下去一块,成了终身残疾,吃饭漏食,说话含混。<br><br>若非谷振海那一眼的不舍与细心,解立根早已成了烈士墓地的一抔黄土。此为谷营长救解立根的第二条命。<br><br>四川解放后,谷振海留在地方任职,与转院疗伤的解立根断了联系。他先后任川南检察署检察长、重庆港党委书记、长航重庆分局党委书记,一辈子严于律己,却没躲过文革的狂风暴雨。造反派把他当走资派往死里整,反剪双手 "坐飞机"、下跪、扇耳光,那些能撕碎人尊严的招数,一样没落下。 <font color="#167efb">批斗走资派的荒唐场面</font> <font color="#167efb">文革中的重庆解放碑</font> 造反派想把谷振海彻底踩进泥里,派人四处外调,查他是不是枪毙过俘虏(有传言说,因敌军此仗诈降差点要了小根的命,他一气之下毙了两个俘虏)。没想到,黑材料没查到,却捎回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解立根还活着,在武汉当了师长!<br><br>那时谷振海的女儿谷晓渝、儿子谷建属于老三届的初中生,已下乡当知青,小儿子谷峡、谷兵还在上学。四个孩子听说父亲的老战友成了师长,像抓住救命稻草,不约而同给 "解叔叔" 写信,意思只有一个:"我要当兵。"<br><br>解立根把信攥得发烫 —— 这哪是求助,分明是老兄在绝境里托孤!他拍板:"必须办!" 先让够年龄的谷晓渝和谷建入伍,把这两个孩子从 "黑五类" 的泥沼里拉出来。<br><br>当年达摩一苇渡江,渡的是修行之路;此刻解立根伸出的手,是渡老兄全家出苦海的船。这份情义,让解立根在部队里的威望,比军功章更耀眼。因为他活得率真、充满人性的光芒。<br><br>谷晓渝是1971年春节前到部队的。等入伍手续的那几天,她住在解师长家。解师长的女儿解琳红(解师长有四个子弟,战士们叫小红为二毛)才十岁,见了这个漂亮姐姐,欢喜得像只小麻雀。那时部队在武汉支左,风头正劲,看样板戏时,阅马场剧院或洪山礼堂的前排座位,都是留给领导的。二毛回忆:“晓渝姐说我那时真够牛的,也没有票,拉着她就往里闯,警卫人员要拦,我说这是我们家的位置!晓渝姐特别不好意思,直接闹个大红脸。”<br><br> <font color="#167efb">小红与晓渝</font> 谷晓渝说,我在重庆时从来没有搞过特殊,干啥事都是与普通同学和职工一样,所以二毛妹妹的如火热情让我很不适应,手脚都没地方放。<br><br>老话讲,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穿上军装后,解叔叔拍着晓渝的肩膀说,到了部队就是普通一兵。<br><br>解师长的意思很明确,自己的路自己走,不要想依靠别人。<br><br>以下,是谷晓渝的口述:<br><br>走到哪儿都要为父辈增光<br><br>前几天看了个视频,突然想起十六岁下乡那年。父亲把我的照片塞进钱包,没事就掏出来摩挲。第一次回家,我坐汽车、乘轮船,走了三天三夜才见到他。他拉着我和弟弟的手在街上走,笑得像个孩子:"哈哈,一边牵着我的女儿,一边牵着我的儿子,都是我的宝!"<br><br> <font color="#167efb">谷振海与谷晓渝、谷建</font><br><br>这个画面,后来总闯进我的梦里。<br><br>父亲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硬汉,也是把我捧在手心里的慈父。别说打骂,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我从小就是 "乖乖女",当好学生,做班长,总想着让他脸上有光。1984 年,他查出食道癌,我 31 岁,一夜之间鬓角就白了。一年后,天塌了 —— 我没爹了。<br><br>父亲是我这辈子的标杆。我做人的信条就一条:干啥都得给父辈增光。<br><br>我当兵那会儿,师医院的营以上干部,都是从血与火的上甘岭闯过来的老革命,这群心高气傲的老资格才不管你有啥背景,越是有来头,越往最苦最累的地方扔 ——"野战部队只有兵,没有男女!"<br><br>新兵训练时,我参加了实弹射击。一扣扳机,一声炸响,耳朵里嗡嗡叫,最后成绩居然是优秀。投实弹,力量不够,冯指导员让我们往山坡下投,让手榴弹滚下去爆炸。为了保险起见,我握着手榴弹,他攥着我的手,使劲投出去,不知这成绩算他的还是算我的。好歹算亲手试过,没留遗憾。<br><br>新兵训练结束,我和景凤兰就被扔进了炊事班,成了 "火头军"。张淑萍去喂猪,耿红去病号灶。<br><br> <font color="#167efb">景凤兰</font> <font color="#167efb">张淑萍</font> 炊事兵的天,是凌晨五点半亮的。刚开始没闹钟,我凌晨一醒就不敢睡,摸着黑爬起来洗米、切菜、揉馒头。耿红手上的冻疮裂得像地图,皮一层层往下掉,前一个月还是我帮她洗脸,可到了病号灶,照样得把手插进冰水里洗菜,疼得她嘶嘶吸冷气。我学烧火时,煤灰扑得满脸黑一块白一块,活像只花脸猫,身上的灰能搓成球,再爱干净,也只能一周去大澡堂搓一次泥。<br><br>三个月下来,我从揉面小白成了双手翻飞的馒头师傅,掂着大铲子能炒出满堂香,给炉膛添煤、封火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切菜更是练出了绝活,刀在案板上跳 "踢踏舞",脆响连成串,比老兵还利落。<br><br> 我和耿红还得帮张淑萍喂猪。猪圈离炊事班三百多米,每天两趟用三轮车拉猪食。她俩会骑单车,骑三轮车却像跳华尔兹,光转圈不挪窝;我压根不会骑单车,一蹬三轮车却跑得飞快。到猪圈有个大下坡,我不会刹车,车像脱缰的野马冲下去,风声在耳边炸响,她俩吓得脸都白了。后来想起来直冒冷汗:那会儿要是会刹车,恐怕早连人带车翻进沟里了。可等我学会了骑单车,再碰三轮车,它也跟我较上劲,死活不肯朝前走了。更搞笑的是,一次喂猪时,有个男兵过来看,我们还关照他说:“叔叔,小心,别踩到猪粪。” 三个月后,我们总算在炊事班 "过关",入了共青团,分到病房当卫生员。我去了二所,才知道卫生员的苦,比炊事员还多三分。<br><br>部队移防鸡公山,让我们这群女兵也当了一回"座山雕"。谁能想到避暑名山的冬天能冻掉耳朵?雾凇把树裹成冰雕,电线粗得像大拇指,汽车得缠铁链才敢动,人脚得绑着钉子掌才能走。山上没暖气,女兵们夜里都成了 "团长"—— 蜷成球才能睡着。吴继周所长把上甘岭的法子搬出来:教我们将稻草打成了草垫子铺在木板床上保暖,铁桶里烧木柴增加室温,睡着了不觉得冷了。但早上醒来,发现毛巾冻得能当砖头砸人。我们早上起床,都把热被窝留给下夜班的战友。每周去师幼儿园澡堂洗澡,出来时头发上的水珠能冻成冰棱,一晃就叮当响。<br><br>宿舍没自来水,用水全靠从井里一桶桶提。上夜班的卫生员,得保证第二天休养员有洗漱水,一个人在山下打水,挑着两满桶水上山。大雪天路滑,摔个 "狗啃泥" 是常事,水桶滚得老远,冰水灌进棉裤,冻得人直哆嗦。 冬天洗卫生被服,简直是酷刑。女兵力气小,揉不动厚重的被单,只能光脚站在盆里踩,权当跳"洗衣歌"。冰水刺得脚和膝盖像针扎,只有用冒着热气的井水冲,才能找回点知觉。两人合力拧干的被服挂在铁丝上,转眼就冻成硬板,稍一碰就咔嚓断裂。2017年,师医院战友在武汉聚会时,兰医生和母医生说,当时领导的确是很少考虑女兵娃子们的生理期,让你们吃苦了。 <font color="#167efb">洗呀洗,当年女兵在医院把护士、护工、保姆、家属的活全部揽下,永远忙不完。鸡公山半腰处有一处风水宝地叫避暑山,那儿有泉水,水管是用木塞子塞住的,使用时拔下来就出水。而女兵们住得较高,用水必须从水井里打水,挑回宿舍。</font><br><br>更难熬的是洗那些最脏最臭的东西。那会儿条件差,手术布、纱布、针头,连重病号沾满污物的被服,都得洗干净了再用。就说一台腹部手术吧,要用四件双层小单,两块双层中单,还有四层铺腹单,外加两片保护巾,器械车还有布包三层,更别提那些带血的器械、纱布垫了。<br><br>两米多长的洗手大池浸泡着被污染衣物和手术被单,我们徒手洗刷时屏住呼吸还忍不住反胃。老班长张国顺回忆说,当兵入伍分到手术室没几天,碰上抢救一个脾破裂患者,出血量近千毫升。无影灯下患者刀口一切开,鲜血直涌,我从未见那么多的血,吓死了。术后清理手术室,新兵蛋子的我徒手洗完几桶血纱布,血腥味留在手上恶心得我两天没有吃饭。次日下午吃韭菜大肉包,一想到术中的血和洗血纱布的场景直想吐……包子也没吃成。当时手术室的污染手术单及敷料都要回收,每次徒手洗干净“—— 这是对每个卫生员的 "灵魂拷问"。 部队移房到花园后,吴所长与师修理所的技师们设计制作了一个很大的滚筒洗衣机,才解决了洗休养员被服的烦恼。<br><br>有一次,连队送来一个患中毒性痢疾的战士,来时人事不省,烧到 40 度。医生让上冰袋,可全所就一个冰袋。我把冰敲碎塞进热水袋,有个小战士急了:"冰塞进去了咋拿出来?" 我脱口而出:"化成水不就倒出来了?" 看来他是急晕头了。<br><br>那战士昏迷中不停排泄,被子衣服脏得不能看,更不能闻,洗都洗不及。幸亏木工聪明,在床板上掏了个洞,才方便处理污物。后来他出院时,握着我的手谢个不停,说这辈子都忘不了。<br><br>当年日子苦,一周两顿肉跟过年似的。为了改善生活,我们二所养了一头猪。小猪茁壮成长,大家充满期待。可是很不幸,这头猪被狗咬伤后得了丹毒,很快就病逝了。即将到口的肉居然飞了,大家无限惋惜。然而吴所长动用丰富的医疗知识告诉我们,丹毒是一种皮肤感染,丹毒杆菌在70℃以上温度中可以完全杀死。因此,这头病猪经过高温处理之后,理论上是可以吃的。吴所长的结论让全所官兵欢欣鼓舞,争先恐后地吃掉了这头病逝的小猪—— 那会儿的人,哪会浪费半点肉星子? <font color="#167efb">师医院二所全体女兵</font><br><br>之后,我们又养了猪,还养了狗。结果那个小猪呢,又被狗咬了尾巴,小猪竟还嘴咬了狗耳朵,女兵刘要红就在那儿唱:“一个没有尾巴,一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br><br>虽然生活艰苦,但我们女兵在那个地方也挺乐呵的,大家在一起相处得特别好。 <font color="#167efb">1973年初,师医院二所全体人员在鸡公山避暑山庄合影</font><br><br>说到吃,趣事可不少。每天开饭得先集合唱歌,"开饭" 声一落,大家就往地上的行军锅边扑。碰上吃捞面,能围出三四层人墙,里面的蹲着、躬着,筷子漏勺齐上阵。有人一碗还没捞满,有人已经吸溜完一碗又挤进来了。男兵女兵谁也不含糊,直到最后一个人用筷子扒拉锅底,炊事班王学瑞班长就喊:"脱了鞋下去捞啊!"<br><br>最忘不了炊事班的猪肉包子,皮薄得能透光,咬一口油能流到手上,带回宿舍在取暖炉边烤成金黄,香得能把魂勾走。现在想起来,口水还能流三尺。<br><br>别看伙食差,我们女兵个个养得 "婴儿肥",心宽体胖,脸圆得像满月。有人拿我们的篮球赛开玩笑:"满场就见个篮球滚,外加十个冬瓜追。" 这话严重伤害了我们的自尊心。 <font color="#167efb">刚入伍时,女兵都很苗条,但是部队伙食不好,女兵经常感到饿,馒头一顿吃两三个。干部或老兵休假回来,从农村带回来花生、鸡蛋什么的一大挎包,女兵都疯了似的去抢。那时候能吃上一个鸡蛋,感觉非常幸福。结果不久,情况发生了变化……</font> <font color="#167efb">这是在鸡公山上医院二所女兵与宣传队女兵赛篮球后合影,此时的女兵们一个个像被吹起来的气球似的,有人笑话她们说,拍球时,球还没弹起来,自己先轱辘轱辘滚跑了(二排左一为谷晓渝)。</font><br><br>我们最怕的是种自留地。男兵用铁锹翻地跟玩似的,我们使出吃奶的劲,翻的土还是高低不平。翻完地又为种啥吵翻天:有的要种好吃的,有的要种高产的,有的想种不用管理的。母医生在旁边打趣:"种鸡蛋吧,鸡蛋最好吃!" 居然真有人接话:"好啊!" 惹得大家笑倒一片。<br><br>兰医生和母医生总来帮我们翻地,我们却爱拿他俩开玩笑,在山头上扯着嗓子喊:"兰(男)医生 —— 母大夫找你哟 ——" 声音能飘出二里地。 <font color="#167efb">师医院二所医生。前排左起:母医生、兰医生、高医生</font><br><br>野战部队的医生,都是 "万金油" 里的极品:内科听诊器能听出门道,外科手术刀能开得准,五官科、眼科、儿科样样通,中医针灸、推拿也不含糊。我们二所的兰医生、母医生、应医生、付医生、张医生、高医生…… 个个都让我打心底里佩服。跟他们共事多年,从没见过误诊漏诊的事。<br><br>在吴所长的严格求下,他们不光能做阑尾切除、疝气修补、痔疮、肛瘘这些小手术,连胃大部切除、子宫切除、开颅减压、扁桃体切除都敢上手,急腹症处理更是手到擒来。他们教我处理伤口、换药,带我在手术室练切皮、打结、止血、缝合,连器械怎么握、线怎么拆都手把手教。这些本事,成了我后来安身立命的本事。<br><br>付医生和张医生是麻醉师,手术中盯着病情,处置果断得像快刀斩乱麻。付医生跟我说:"麻醉师得是 ' 全才 ',既要摸透病人的底细、盯着生命体征,还得让病人在该睡时睡、该醒时醒,手术才能顺顺当当。" 部队调防西北后,我被派去进修麻醉,回到师医院职务由护士变为助理军医,成为一个合格的麻醉师,这也得益于付医生当年的指点。 付医生是真的好,我们问啥他都耐心教,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学问全倒给我们。可惜啊,2018年在战友聚会时,我高兴地与分别40年的付医生再次相见,但他参加完战友聚会不久,就因白血病走了。我听到消息时,心像被什么扎了,疼了好久。<br><br>(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