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语温行] 八月札记四则

峡江甜歌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一)早餐店的卡座</b> </p><p class="ql-block">八月六日清晨,武商量贩楼下的“不二家”早餐店照例飘出葱油香。我和老伴占了靠窗的小方桌: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像每天一样的节奏。 </p><p class="ql-block">门帘“哗啦”一声,进来一位拄拐的老太太。背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神在店里扫了一圈,落在仅剩的空位上。我和老伴几乎同时起身,把椅子往外一拖:“您坐这儿。”老太太没道谢,只慢慢坐下,像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我们笑了笑,继续低头吃。 </p><p class="ql-block">不一会儿,一对小情侣推门进来,手牵着手,在我们对面坐下。男孩掰油条,女孩递豆浆,眉眼间全是蜜。我偷偷乐:年轻真好。 </p><p class="ql-block">忽然,“呜”的一声,像猫被踩了尾巴。老太太竟在掉泪,嘴角哆嗦:“我有钱啊,怎么替我付了呢?”我这才发现,小情侣的桌上压着一张结账单——他们替老人埋了单,却连一句“保重”都没留。 </p><p class="ql-block">老伴忙递纸巾。我望着那对背影,心里默念:好人一定会有好报。那天回家,我把这一幕写进本子,只写了五个字——“悄悄的爱”。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二)钥匙与拖鞋</b> </p><p class="ql-block">八月十三,周六。孙女要去“西湖明珠”剪刘海,我自告奋勇当司机。 </p><p class="ql-block">电梯下到负二楼,我潇洒地按遥控——车子纹丝不动。一摸口袋,空的。糟糕,忘带钥匙!我拔腿往回跑。老伴正在门口浇花:“又落啥?”我喘着粗气:“车……车钥匙!”她抬眼往我右手一指:“那不是?”我低头一看,钥匙圈明晃晃地吊在指头上,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p><p class="ql-block">第二次顺利坐进车里,调好空调,冲孙女比“OK”。孙女翻个白眼:“爷爷,您别再把人落下就行。”我哈哈大笑,一脚油门,把她送到理发店,约好一小时后接。 </p><p class="ql-block">回到家,泡壶龙井,开电视,没看两眼就迷糊过去。电话响——“爷爷,我好了。”我拎起钥匙就冲电梯。车子启动,空调风吹得正舒服,忽然脚底凉飕飕:左脚居然穿着拖鞋!再上楼换鞋,孙女已在大门口踮脚张望。我讪笑:“天热,爷爷多吃了一根冰棍,耽误了两分钟。”孙女撇嘴:“借口!”我暗暗擦汗,把这段写进日记,取名“丢三落四的退休日常”。</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三)门缝里的指甲</b> </p><p class="ql-block">八月二十,连续高温。我和老伴窝在空调房,连话都懒得说。晚饭后,老伴忽然提议:“再躺屁股就要生茧子了,下楼走走。”我举双手赞成。 </p><p class="ql-block">像往常一样,她前我后。我左手拉门,右手下意识扶门框,只听“砰”的一声——防盗门合拢,大拇指被结结实实夹住。疼得我当场蹲下去,指甲瞬间紫黑,像涂了劣质指甲油。 </p><p class="ql-block">老伴慌了,翻出黄道益,又找云南白药,喷雾“嗤嗤”作响,药味盖过了六神花露水。那一夜,我翻来覆去,每根神经都在蹦迪。老伴隔一会儿就起身给我喷药,嘴里念叨:“让你慢点慢点,就是不听。”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清早,我与河南师弟小桥聊天。听完我的惨状,他嘿嘿笑:“师哥,想想江姐手指头轧竹签子,你这算啥?”我也笑:“行,那我咬牙当回硬汉。”聊天完毕,大拇指似乎真没那么疼了。 </p><p class="ql-block">三天后,指甲黑得更彻底,但已能弯曲。我在本子上画了一扇歪歪斜斜的门,门缝里夹着一个夸张的大拇指,旁边写:“疼是真疼,可有人半夜给你找药,也是真暖。”</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四)手机里的新世界 </b></p><p class="ql-block">八月二十四,周四。我去丰巢给孙女取快递,遇到一位老哥,头发比我白得还彻底。他站在柜机前,手指抖得像风里的枯枝,一遍遍戳屏幕,红字一次次跳出“验证失败”。 </p><p class="ql-block">我凑过去,帮他核对号码、重新扫码,仍旧“嗒”不开。无奈,我先取出孙女的包裹,回头看他——背更弯了,额头沁出细汗,像做错事的孩子。我拍拍他肩膀:“老哥,跟我来。”领他到二号柜,输入取件号,“嗒”一声,柜门弹开。老人脸上的愁容一下子舒展开,笑得像个领到糖的孩子,连声道谢,声音在傍晚的风里打着颤。 </p><p class="ql-block">次日清晨,我在大院遛狗,又遇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她弓着腰,把手机贴在旧物回收箱的投口上,屏幕几乎要塞进箱子里。我轻声问:“阿姨,找什么呢?”她抬头,眼神迷茫:“取快递呀,可扫了半天没动静。”我指向两步外的丰巢柜:“快递柜在那儿。”她愣住,随即自嘲地笑了:“唉,老糊涂了,怪不得孩子总嫌我们笨。”我扶她过去,帮她取出包裹,她攥着我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幸亏遇见你,要不我得在这儿转一上午。” </p><p class="ql-block">阳光穿过银杏叶,在地上晃出细碎的光斑。我忽然明白,这些看似笨拙的动作背后,不过是岁月在我们身上偷偷换了一套新规则。而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彼此伸手,把对方从旧时光里拉出来,一起走进这亮得刺眼的新世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尾声</span> </p><p class="ql-block">我把这四则札记读给老伴听,她笑着戳我额头:“就你事儿多。”我合上本子,窗外蝉声拉得老长。八月还剩下最后一天,我想,这些善语温行还会有新的花絮——也许是菜市场里帮小贩搬西瓜,也许是替忘带卡的邻居刷电梯,也许……</p><p class="ql-block">人老了,记忆像漏水的桶,如果不及时舀一瓢,转眼就见底。我把这些细碎的“小水花”攒起来,等哪天走不动了,就搬把椅子,慢慢摇,慢慢翻——让八月的阳光,再照一次此刻的皱纹与欢喜。</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文.图.编//崃江甜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网络歌曲//温暖的光</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