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旗的美篇

郑锦旗

懒汉者的轨迹

文/郑锦祺（长沙）

这是一幢有百年历史的大瓦房，有上下两个大厅，一个大天井，一个小天井，四间厢房，三间偏房，由于年久失修，显得有点破败不堪。这里住着一家两个人，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满脸皱纹，满头白发，在脑后梳了个五寸长微翘的发髻。身穿洗得发白的天蓝色打了补丁的斜襟上衣、蓝色裤子。她的脚是三寸金莲，裹着脚，穿一双前头尖尖翘起的小鞋。她不能出门，只能在家里走走，走起来一歪一拐，像圆规，好像风一吹就会跌倒。她整天坐在家门囗做针线活。另一个是她儿子，名叫阿彬，三十多岁了，整天游手好闲，坐吃山空。早两年，他已经把祖传的二亩水田变卖了；一年前，他又把祖屋的三间偏房变卖了。手里有两个钱，他就坐在大门口畅快地喝酒，还时不时地吐几个烟圈，悠闲自在，日子过得很滋润。由于他的懒惰，没有一个姑娘敢嫁给他，所以三十多岁了还是没有老婆。这天，他正在家门囗醉生梦死、呑云吐雾之际，忽见自己的狐朋狗友胡来找他来了。胡来刚进院子就大声喊：“阿彬，一家好玩的刚开张，我们去玩吧！”“好的，走吧！”他们来到那里一看，原来是玩赌博的。阿彬眼热，立即押上赌注，刚开始还赢了几盘，接着老是输。越输越想翻本，越想翻本结果越是输，结果把老本输光了。他不甘心，拿房子作抵押，朝胡来借了钱，又上战场，结果仍然一败涂地，悻悻而回。

第二天，胡来带着一群打手来收房，他们不顾狐朋狗友的情份，不顾阿彬母子的苦苦哀求，把衣被、杂物等一股脑儿扔在院子里，要他们母子立即滚蛋。母子俩无奈，只好租了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栖身。阿彬整天在外面混，不管母亲的死活，有一顿没一顿的。乡亲们看不过去，经常把吃的匀一口给老太太送去。由于没交房租，经常给房东责骂，逼着他们退房。老太太被吓得号啕大哭。

有一天，阿彬一整夜没回家。第二天早上阿彬回家时，喊了十几声，老太太也不答应。他发现母亲脸色惨白，掀开被子一摸，母亲身体僵硬，早己经没气了。

他装模作样地哭了几声，引来乡亲们的一片叹息声。在乡亲们的资助和帮助下，他草草安葬了母亲，从此成了一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孤家寡人了。

有一天，他的狐朋狗友胡来上门劝他道：“你一个人也不好过，不过当个上门女婿，有吃有穿的，多好！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这里正好有家想招女婿上门。你好好考虑，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啊！”

阿彬想了一天一夜，觉得可行，就告诉了胡来。胡来就选好日子，安排他上门当上了插门女婿。上门还不到两天，他和老婆就吵得不可开交，原来他发现老婆原是个寡妇，丈夫才死了两年，她比自己大了七八岁。在他入赘之后，她的公公婆婆以及独子，都先后染病死了。阿彬认为老婆欺骗了他，认为她是个丧门星，因此成天干架。

老婆要他给稻田除草灭虫，他却振振有词地说：“我入赘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当奴隶的！”说完，依然美酒灌肠、云遮雾罩。

这一年，庄稼绝收，他们没了口粮，只好卖地。卖地钱花完了，接着卖房子；没有住的，就在人家遗弃的草棚里住，没有吃的，就打发老婆出去讨饭，讨来的饭还要匀一多半给他吃。痛苦生活的折磨使他老婆精神恍惚，一天讨飯时路过一口水塘边，一脚踩偏，滑进水塘，丢了性命。

阿彬又成为孤家寡人，为了生存，他去县医院卖血，起初一月卖一次，随后两周卖一次，再后来一周卖一次。卖血抽干了他生命的精华，他成为骨瘦如柴的行尸走肉。终于在一个凄冷的冬夜，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上天堂享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