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

吾白先生®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次拜读杨杰先生的《嬎蛋记》深有感触,写了一篇《岁月的沙砾》,文末写到:我也想,有一天骑着偏三轮摩托车带上心爱的姑娘,还要有一条狼狗作伴,风驰电掣闯过岁月的沧桑,穿过人山人海的墙,用失而复得的相机记录诗意的景象,丈量对远方美好的向往……。而杨先生新疆之行的十余篇游记,每一篇我都认真拜读过,神采飞扬,松弛有度,既是故地重游,又是仰望精神之旅,这正是我艳羡的生活方式。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篇长文不是一般的“游记”或“史抄”,而是一首用散文写成的史诗。他把山河之美、人格之美、文字之美三者熔于一炉,读来既慷慨悲歌,又温润如玉。吾自不量力,以下择其要者,妄加评论。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结构——“凤头、猪肚、豹尾”的当代范本 </p><p class="ql-block"> 开篇一句“今年暑假,第四次走进新疆”,看似平淡,却暗合《文心雕龙·章句》所谓“启行之辞,逆萌中篇之意”。“第四次”轻轻一点,既见作者与新疆之情深,又为后文“抚今追昔”埋下伏笔。中腹史料绵密,层层递进;收束处抬出基辛格之语,豹尾一剪,振起全篇精神,与范仲淹“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同其遒劲。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人物——以“太史公笔法”写活两位巨人 </p><p class="ql-block"> 公者千古,大<span>矣</span>;私者一时,没<span>矣</span>。 </p><p class="ql-block">1. 写林则徐 </p><p class="ql-block"> “八千里跋山涉水,满载二十余车种子、书籍”,化用《史记·大宛列传》张骞“凿空”之典,而意境更阔——张骞通西域,林则徐“再凿精神之空”。 </p><p class="ql-block"> “百姓称改造过的坎儿井为‘林公井’”,寥寥十四字,却抵得上一篇德政碑。孔子曰:“仁者,其言也讱。”讱者,民间口碑之谓也。 </p><p class="ql-block"> “终为中国患者,唯俄罗斯乎!”此句直追贾谊《新书·过秦论》“亡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的洞见,一声断喝,百年后犹嗡嗡作响。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 写左宗棠 </p><p class="ql-block"> 湘江夜话一段,作者用小说笔法写史:左宗棠“踩空沿板落水”,林公“混沌的眼神为之一亮”,动作、神态、光影并置,深得《左传》“微而显,志而晦”之妙。 </p><p class="ql-block"> “抬棺出征”四字,立起一尊战神雕像。《后汉书·班超传》载班超“投笔从戎”,千载下又见左公“投躯以卫国”,可谓“后先辉映”。 </p><p class="ql-block"> “我之疆索,尺寸不可让人”,凛然有《尚书·禹贡》“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之宏阔,亦有岳飞“还我河山”之血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语言——史家之严与骚人之婉并举 </p><p class="ql-block"> 文中大段史料,数字、地名、年代密如繁星,却不觉枯燥,得力于三点: </p><p class="ql-block"> 1. 动词劲健——“横扫”“抱定”“振起”,刀刀见铁,有《资治通鉴》叙事之骨。 </p><p class="ql-block"> 2. 偶句铺陈——“东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君莫属”,对仗工稳,声律铿然,深得《滕王阁序》遗响。 </p><p class="ql-block"> 3. 兴象玲珑——“江风吹浪,竞夕有声”,八字写尽湘江夜话之氛围,可与柳宗元“欸乃一声山水绿”同读。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意象——“林公柳”与“左公棺”的象征世界 </p><p class="ql-block"> 作者极善用“小物件”做大文章: </p><p class="ql-block"> “林公柳”——既是实物,又成象征。柳者,留也;“无心插柳柳成荫”,留下的是一片绿洲,更是一种“落地生根”的民族精神。 </p><p class="ql-block"> “左公棺”——《礼记·檀弓》曰“死者不可复生”,而左公以棺自随,反将“死”转化为“生”的威慑,使俄人“退兵罢战”,可谓“死而不亡者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情怀——“大我”与“小我”的交响 </p><p class="ql-block"> 作者自称“耳顺之年”,却“震撼与豪迈时时撞击着心胸”。此心与辛弃疾“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同为烈士暮年,而境界更阔:稼轩之叹在一己之不遇,杨杰之叹在万里之山河。于是“小我”之情升华为“大我”之思,全篇遂具“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宇宙感。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六、当代价值——为山河立传,为民族铸魂 </p><p class="ql-block"> 文章最后以基辛格之语作收,看似“外援”,实则“点睛”。钱穆先生云:“国家之本,在于人心。”作者借外人之口,反衬出国人之担当,与开篇“中华民族之脊梁”遥相呼应,使全篇首尾圆合,气脉贯通。</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读罢此文,掩卷长思,仿佛看见天山雪线之上,一株“林公柳”迎风而立;塔里木河畔,一具“左公棺”化剑为犁。历史与现实、山河与人格、文字与精神,尽在这一篇大散文中交相辉映。正如韩愈评《史记》所言:“雄深雅健,似司马子长。”我愿移此九字,奉赠杨杰先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摄影图片转自杨杰先生美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