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九三四年深秋,湘江水裹挟着寒意奔涌。两岸青山如黛,却不知自己即将见证中国近代革命史上最为惨烈的一页。中央红军八万六千人突破三道封锁线后,在这里遭遇了精心布防的三十万国民党军队。蒋介石的算盘打得贼响:“红军已流徙千里,四面受制,下山猛虎,不难就擒。”</p><p class="ql-block"> 桂北山区寒风刺骨,浓雾锁山,把湘江裹成一条灰白绸带。绸带上有四个被炮火撕开的裂缝:大坪、屏山、界首、凤凰嘴。裂缝深处,八万中央红军像一条被拉长的铁流,正朝着死亡与新生并存的彼岸蠕动。</p><p class="ql-block"> 历史在这一刻凝滞,又在大坪、屏山、界首、凤凰嘴渡口被鲜血重新推动。而这四个渡口,成了决定数万红军生死的生命通道。</p> 大坪:红军首先突破的渡口 <p class="ql-block"> 湘江上游,大坪渡口静卧于丘陵环抱之间。这里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地势隐蔽,是兵家易守难攻之地。然而1934年11月末,历史的洪流却在此悄然转向。</p><p class="ql-block"> 桂系将领白崇禧洞悉红军西进意图,判断其志不在桂,因而采取“不拦头、不斩腰、只击尾”战术,主动后撤湘江防线。这一决策无形中为红军撕开了一道生门。红军侦察兵敏锐捕捉到战机,红一军团第二师奉命星夜疾驰,于11月27日凌晨抵近大坪渡口。</p><p class="ql-block"> 是夜寒星寥落,江风刺骨,红二师先锋部队悄然集结。官兵们携手并肩,以缜密队形涉入江水。寒流如刀,湍处暗涌丛生,但队伍沉默如磐,没有火把,没有喧哗,只有纪律铸就的无声壁垒。</p><p class="ql-block"> 他们未遇阻击!红军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了这场静默的渡江。当先锋战士湿冷的军靴踏上西岸时,中央红军首渡湘江就此成功。</p> 屏山:血火淬炼的生命通道 <p class="ql-block"> 屏山渡口,坐落于全州城畔十里处,是距湘江战役主战场最近的渡口。两岸峭壁如刀削斧劈,江面狭窄湍急,天然形成易守难攻的要道。</p><p class="ql-block"> 11月30日凌晨,红一军团一师官兵经潇水西岸血战后,昼夜奔袭120公里,天兵般抵达渡口。眼前却是绝境:渡船已被敌军焚毁,前有湘江天堑,后有追兵迫近,五千将士的命运系于这丈许江水。</p><p class="ql-block"> “扎筏!渡江!”军令如山。工兵们燃起篝火砍竹造筏,敌军炮弹不断轰击江面,每只竹筏下水即成活靶。战士们以血肉之躯稳固浮筏,突击队员高喊着扑向竹筏。有人中弹落水,后续者立即补位;竹筏被激流冲散,官兵们跳入冰冷江水,肩扛手托结成“人链”。鲜血染红江面,呐喊声震彻山谷,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通道抢夺战镇魂。</p><p class="ql-block"> 首波突击队成功登岸后,奇迹在这条血路上诞生:军委纵队、红八、红九军团等部队借着竹筏前赴后继,在炮火掩护下连夜渡江。当旭日初升时,屏山渡口已打通了一条生命通道。</p> 界首:浮桥上的战略动脉 <p class="ql-block"> 界首古渡,雄踞百里灌阳公路要冲,自古为湘桂走廊咽喉。江流至此水深浪急,仅凭两叶扁舟摆渡。1934年11月28日,一场惊心动魄的时间争夺战在此上演。</p><p class="ql-block"> 红二师四团在团长杨成武、政委耿飚率领下疾驰如风,先桂军一小时抢占渡口,成为第一支整建制过江的红军部队。随后将阵地移交三军团,再度奔赴脚山铺战场。</p><p class="ql-block"> 三军团立即南推防线至光华铺,军委工兵营用煤油桶和门板在湍流上架起浮桥!11月30日至12月1日,军委两个纵队在这条摇摇晃晃的浮桥上疾行通过。东岸三个阻击阵地炮火连天,浮桥上车马辎重川流不息,战士们踩着浪花与枪弹赛跑。</p><p class="ql-block"> 12月1日下午3时,当最后一批部队通过后,工兵含泪炸毁浮桥。硝烟未散,红九军团先头部队突然赶到江边,但见江水已被鲜血染红,将士们毫不犹豫跃入急流,泅渡而过。</p><p class="ql-block"> 界首之渡,是红军战略机动能力的集中体现。这座用煤油桶筑起的临时通道,在历史长河中化作永不沉没的精神之桥,承载着中国革命通向新生的希望。</p> 凤凰嘴:血色长歌的终章 <p class="ql-block"> 凤凰嘴古渡,这座曾经商贾云集的湘江要津,在1934年寒冬迎来了中国革命史上最悲壮的一页。</p><p class="ql-block"> 形如凤凰展翅的台地,本是祥瑞之地,三个多月前,红六军团曾在此安然涉渡。而此刻,它却成为中央红军伤亡最惨烈的修罗场。由于界首渡口浮桥已炸毁,凤凰嘴渡口成为当天江东红军各部涉水过江的生命通道。抢渡途中,天上敌机持续来回轰炸、低空扫射,地面追敌重机枪滥射阻截,江面成了血腥屠场,很多红军战士永远倒在了渡江的路上。敌机过后,木板、衣帽、文件箱和书报浮满了江面,与红军将士遗体顺流而淌,殷红的献血将碧绿的湘江染成了“赤水河”。</p><p class="ql-block"> 12月1日正午,当八军团官兵拖着疲惫之躯赶到江边时,发现他们已是江东最后“守夜人”。</p><p class="ql-block"> 这支原本担任侧翼掩护的部队,在三天内历经三峰山改道、古岭头血战、昼夜急行军,赶到江边已迟到了整整两小时。先前过江的部队留下的不是通道,而是被敌机炸得千疮百孔的渡场。战士们手挽手踏入寒江,深水处用竹筏摆渡,浅滩区涉水前行。敌机投下的炸弹掀起冲天水柱,鲜血瞬间染红江面。</p><p class="ql-block"> 最令人痛彻心扉的是:红八军团过江时,五六架敌机直扑渡口。部队虽然吹响了防空号,但因战士大多是长征前夕参军的新兵,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队伍顿时混乱。在敌机的空袭下,江面血肉横飞,血色染江。当晚整理队伍,参与强渡的红八军团渡江前的11000战斗员仅剩六百余人,全军团连挑夫、勤杂人员等加起来,也不过1000人,建制被取消。</p> <p class="ql-block"> 湘江,这条生死之江,悲壮之江,终于被不屈不挠的红军甩在了身后。</p><p class="ql-block"> 四大渡口见证了不一样的渡江方式,同样,也见证了红军将士视死如归的英勇精神。据统计,湘江战役后,中央红军从八万六千人锐减至三万余人,江水为之赤,山河一同悲。然而,正是这场惨烈的渡江战役,证明了红军是一支打不垮、压不倒的革命力量,为之后的遵义会议和伟大转折奠定了坚实基础。</p><p class="ql-block"> 今日的湘江碧波荡漾,四大渡口立有纪念碑刻。当地老人还能指认某处江底仍有当年沉枪,某处岸石弹痕犹存。每年深秋,红霞满天时,恍若还能听见当年的军号与呐喊。那是一个政党、一支军队,以一场鲜血为代价换取中国革命的浴火重生。</p> <p class="ql-block"> 江水东去,精神永存。四大渡口的故事,早已融入中华民族的血脉,成为永恒的精神地标。</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 文字:凌风</p><p class="ql-block"> 美篇号:499752974</p><p class="ql-block"> 图片:自拍 / 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 背景音乐:飞越大渡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