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文/陆卫</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知不觉，我们在一片乱象中度过了将近2年。随着又一批新生入学，我们也迎来了中学生活的最后一天——毕业典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下课时，津老师通知我们，下午1点半，在大礼堂举行毕业典礼，请同学们先在操场上集合，然后整队入场。“希望大家不要缺席，站完最后一班岗。”津老师对全班剩下的35位同学说，表示很严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和阿英等几个同学整理了一下书包，发现初一年级的《工基》和《农基》课本后半部分1／3是新的；初二年级的《英语》和《语文》课本，刚翻了10多页；那本《数学用表》还是崭新的。我们久久地望着这些“新书”，心里错综复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69年夏，烈日当空的一个下午。学校大礼堂的门口，插着几面彩旗，偶尔迎风招展。这里原来是一个能容纳1000多人的食堂兼大礼堂。后来，用餐的同学越来越少，就在中间砌起了一堵墙，把一半让给了镇上的人防工事作工棚，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水泥、钢筋等建筑材料，还有铁锹、翻斗车等工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广播里反复传来校革会副主任路桦的声音：“请同学们赶快进来，请班主任抓紧整队入场。毛主席教导我们，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吴用伦正在会场外闲逛。突然在一支混乱不堪的队伍里发现了8班的张大虎，于是一把将他拉了出来。“咱俩打乒乓球去，开会真没劲。”自从有一与吴用伦一起的玩伴半年前回生产队参加劳动，另一个玩伴在同学们帮助下逐步“改邪归正”，吴用伦就爱拉张大虎他们一起玩耍。</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400多位应届毕业生，由于已陆续退学100多位，正好济济半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主席台上方的会标上写着：“热烈欢送同济中学69届毕业生大会”。台上并排坐着校革会主任渠维、副主任路桦等。我也有幸作为毕业生代表，在主席台入坐。一旁还摆放着一套锣鼓。后勤组的诸老师手里拿着一面小锣，呆若木鸡似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还有几位老教师，也一个个无精打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点半，毕业典礼在一片喧闹声中开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同学们，安静下来！”主持大会的校革会副主任路桦吊高嗓门宣布：“欢送69届同学毕业大会，现在开始！全体起立，奏《东方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乐曲声中，师生们凝视着主席台上毛主席巨幅画像，心情久久不能平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请坐下。现在，请毕业生代表发言，大家欢迎！”主持人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同学们的掌声中，我走向发言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同学们，老师们，今天，我们就要告别难忘的中学时代，奔向各个战斗岗位。很惭愧，由于没有努力，现在拿不出优异成绩向党汇报。但时间已不允许我在学校学习更多知识，新的一届同学就要进来。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毛主席指向哪里就奔向哪里。现在，毛主席号召我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坚决响应。一部分同学将去祖国边陲插队落户，我们农村户口的同学，将回到所在生产队务农。我决心在务农的同时加强自学，掌握更多的文化知识，为建设祖国、建设新农村贡献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接着是3班的王铁生，8班的沈亚琴以及新生代表徐珍相继发言。会场里嘈杂声此起彼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最后，由校革会主任渠维老师给我们讲话。”台下稀稀拉拉地发出了几响掌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讲3点。一，今天是你们难忘的日子，你们圆满地完成了中学的学习任务，满载着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首批毕业生的累累硕果，即将奔赴祖国各地。我代表校革会和全校师生，向你们表示热烈欢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喂！”他突然发现下面没人鼓掌，急忙示意早已昏昏欲睡的诸老师敲锣。诸老师赶忙拾起掉在台上的竹片，推醒了另外几个也在打盹的老师，慌乱地敲打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台台台！锵锵锵！”会场里响起了一阵很不合拍的锣鼓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二点，关于毕业生的教学质量问题。这不是一般的认识问题，而是立场问题，是涉及到文化大革命‘好得很’还是‘糟得很’的大是大非问题。刚才，有同学在发言中说，自己拿不出一点优异成绩向党汇报；有些老师也有这种看法，”说着，他朝坐在前排的津老师看了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话不对。什么是优异成绩？难道还是过去那种5分加绵羊吗？说明17年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流毒至今没有肃清。”渠维接着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台下嘈杂声更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请安静！等一会再议论。像那样的学生究竟好不好呢？我看并不好，没有一点造反精神，光想读书，这不是读书做官论吗？”渠维继续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再看看吴用伦同学。虽然他考试交了白卷，但敢于造修正主义敎育路线的反，单凭这点，就是理想的接班人。还有他们班有个同学，对有些老师继续用修正主义教育路线那套对同学管、卡、压很不满，毅然退学回家参加劳动，我看这很好！”台下喧闹声、议论声响成一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最后提一点对同学们毕业后的希望和要求。你们到农村去，不能单纯把自己当作劳动力，而要让自己继续成为敢于造修正主义反的战士。不要以为九大开过，天下太平了。党内路线斗争是长期的。不管谁要翻文化大革命的案，我们都坚决不答应……”</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毕业典礼结束了。我们默默地走出会场，一路与一些相识不久的邻班同学互致道别。津老师为我们送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回去吧，津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再送你们一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多么难舍难分。虽然学校并没有让我们学到很多知识，但毕竟在那动乱不堪的校园，津老师以及其他老师和我们一起，共同度过了近两个春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晚霞遮住了天边最后半个夕阳，津老师还没有停下为我们送行的脚步。我们都知道，此刻他的心情十分沉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同学们，我没尽到一个教师的责任，没能让你们学到更多的知识，对不起你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的眼圈早已湿了。虽然不知道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但却明白，这决不是津老师的过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总有一天，这些问题都会得到澄清，历史会作出公正的评判！”津老师自信地表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待续）</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谢谢阅读】</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上一篇: （86）考试</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