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人

马超

背起的人是我的老同学，柱柱。毕业几十年，两人在不同的城市工作，相隔千里，平日很少有交集。我怎么会背他呢？当然这种事只能是发生在梦里。

应该是回到了大学时代，我路过他宿舍楼层，正赶上饭点，楼道人流很大，见他挤在中间，拄着根拐杖。一问，才知脚受伤了。看他被人流冲得东倒西歪，走得实在艰难，我便上去抓住他胳膊，躬身把他背了起来。我问他，你不是结拜了好几个兄弟，怎么没人管你？他在我背后，只是干笑了几声。

背上的他轻得出奇，几乎没什么重量。楼层平台很好走，可要下楼层，却没有楼梯，全是用钢管搭的脚手架，跟建筑外墙施工的脚手架一样。

我一手向后托住他，一手抓住钢管，手脚并用，一步步往下爬，感觉也不是难事。可这脚手架一层接一层，仿佛没有尽头。

爬到一处险要地段，得用两手攀爬。我对背上的柱柱说，你抓牢了，然后就抽出托他的手去抓钢管。忽听得身后有人惊呼，回头一看，只见柱柱单手只抓了我个衣角，身子已经倒悬在空中，小脸憋得通红。我忙把他抓回来，重新背好。他埋怨我没提前招呼他，刚才睡迷糊了，没来得及准备。

这下，他双臂从后面死死箍住我脖子，身体悬在我背上，我背着他继续在钢管丛林中向下爬。

眼看快要到底了，楼下院子里都是端碗的同学，听得见人声了。眼前出现了楼梯，楼梯上依然是脚手架，还得爬，没完没了。

忽然就醒了，眼前是黑黢黢的屋子，天还没亮。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他？思量半天，才想起前几天，他的确是发来微信，向我打听一个相识人的电话。

看来，想半夜悄无声息地摸进一个人的梦里，平日里，总得留点痕迹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