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聚宝盆】拨火与盖火

美篇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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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经过不同时期的少年时代，尽管许多时候特平凡，可仔细想想，也有过许多有趣的故事，也让我们收获了经验或教训、屈辱或荣光，而这些都陪伴了我们成长。我的童年，我的人生聚宝盆——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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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父亲的主要“阵地”是铁匠炉，炉盘一边站着他，一边站着和他打铁的人，我三番爷㊔、玉柱叔叔㊔、来换舅舅㊔……或者是我。

炉盘上面放着的主要工具是几把火钳、手锤，还有“拨火”和“盖火”。

拨火，顾名思义就是拨弄铁匠炉子里炭火的，这是一根三四尺长一头扁状一头有木把的工具。

每当炉子高温烧过大一点的铁料，或者烧过需要“掌火①”的铁件，那炉条上基本上就有了炉渣，而这些炉渣堵塞了炉条，结果是下面的风吹不到上面来，火就烧不起来了，这就需要用“拨火”来清理炉条上的炉渣；再就是在做“掌火”的时候，炉子的铁件已经烧到白热化，上面产生了许多氧化物，这些东西得及时用“拨火”铲去，否则不利于铁件的高温“掌火”粘结。

而“盖火”呢，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盖炉子上火焰的。父亲铁匠炉的盖火一直都是用打碎的水缸瓦片，可这东西是得经常更换的，比如有时候让工具或者铁件碰了，有时候是被炉边的水壶溢出来水激破了等等，当然许多时候是越烧越小烧残了。我曾经和我三番爷说为啥不用一块铁板做盖火呢？三番爷笑着说你搞一块试试，我问他这有什么不一样么？

三番爷说大不一样。他说一是瓦片隔热，炉子烧的再红有瓦片隔着，旁边的人不会烤得太厉害；二是铁板太“吸热”，用它做“盖火”需要把炉子里和盖火都烧红，这样就烧起来也费劲。我试了一下还真的是，尤其那铁的“盖火”，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猛烈的炙烤。

说起来“盖火”，我曾经办过一件哭笑不得的事。

有一次在四队打锹头的时候“盖火”碎的剩下一小块了，父亲让队里的保管员福龙㊔叔叔找一些水缸瓦片，可福龙叔叔找了一圈儿也找到一片，他便过来和我父亲笑着说：“你看看，你想找点瓦片真还是没有，或者我把队里的水缸打破用哇！”父亲和周围的人都笑了。

没有大一点的“盖火”就烧不成大块儿的铁料，所以父亲让我到村里的人们家里找。我去了好几家，也找到一些碎罐子破盆子的瓦片，但是由于又薄又小不能用。我忽然想起队里在村南边曾经开过“炸药厂”，那里有许多口水缸是放过硫酸的，这些水缸已经废弃多年，拿回来一些不就解决问题了吗？说干就干，我去村南废弃的工地拿回来了好几大块水缸瓦片放到了炉子旁边。我和我父亲和三番爷他们说，以后缺“盖火”的时候就去那里取，真的非常多。

我以为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办了一件好事，可是当把这种瓦片“盖火”放到炉火上的时候我就傻了眼了！

这些被硫酸浸过的瓦片“盖火”被炭火烧了之后，便从瓦片上面“噼里啪啦”地冒出来许多的黄水泡，这些黄水泡四处飞溅，结果把炉子旁边的人都烧得吱哇乱叫，一些黄水飞到我脖子里烧的我“嗖”一下跳去了外面，尤其是三番爷被黄水烧的是“咦咦”直叫唤满脸乱抓，一些看我们打铁的人却都乐的哈哈笑。

这打铁也打不成了，父亲生气就立刻开骂了，那会儿我既泄气又委屈，这事弄的！

后来还是三老虎㊔爷把他们院子里半截水缸打了几块拿过来才重新开始做营生的。

父亲每喊一声“扇”，我就加快节奏拉风箱；每“掌火”一回，我就赶紧拿起来“拨火”铲炉条；每次把铁烧到快要够温度了，我就用火钳夹起来“盖火”让父亲观察火候到不到……

掏灰挖火铁匠炉，

风箱拉的挺发愁。

烟直熏，汗直流，

火星飞进我裤头……

这就是我的童年。

我从八九岁拉风箱，十一二打小锤，十五六甩大锤，在烟熏火燎的炉子边，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里，我就这样慢慢地长大了……

【注】：

㊔此标注皆是人名。

①掌火，此地话，意思是把两件或者几件铁料加热高温到半熔化状态时，通过打击让其结合到一起。

【2025年8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