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年的9月10日,人们才会自觉不自觉地想起世界上还有教师这一职业,名义上是全社会都来庆祝教师节,实际上只是教师自己在庆祝教师节。当然,这也成了一种社会现象:到了六.一,人们想到了儿童;到了3.5,人们记起了雷锋;到了5.12,有人提起护士……,这也属正常,如果自己都不庆祝自己的节日,那还有谁来庆祝你的节日?现在,到了教师节这一天,既不放假也不发福利,所以,这个节日有也好没有也罢,从1985年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度过41个教师节了,不过,我只对第一个教师节还有印象,后来的差不多都没在脑海里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p> <p class="ql-block"> 至于为何会对第一个教师节留下深刻印象,因为在那一天经历了二、三件现在回忆起来也令我哑然失笑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 一、教师节,我成了黄世仁</p><p class="ql-block">1985年暑期,我从草塔调到五洩任教,上班不久就接到通知,说是9月10日这一天要参加庆祝第一个教师节暨教职工代表大会。虽然之前在学校也曾当过小头目,但还不曾参加过教职工代表大会,更没有可能在大会进行过程中主持某一项活动。庆祝活动没我什么事,而教职工代表大会我却有明确的任务:一、征集教职工提案,二、向大会报告提案征集情况。</p> <p class="ql-block"> 好像是早上8点半吧,活动准时开始,具体议程是:主持人宣布庆祝活动开始,学校领导致辞,上级领导致贺词,教职工代表大会开幕,分组讨论提案,组长会议汇集提案,向大会报告提案征集情况,领导作提案答复报告,主持人宣布大会结束。开始时,活动按排定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想不到进行到上级领导致贺词这一环节一切都乱了套,更令我意外的是上级会派这么一位没水平、没职业素养的人来参加活动。</p> <p class="ql-block"> 本来,上级领导的讲话无非是借节日对教职工表示慰问,期待活动圆满完成云云。但这次来的“上级领导”是一个负责教育方面工作的党委委员蒋建某,他一开始讲话就令台上台下的人们瞠目结舌:今天,你们搞了这么大的一个活动,安排了这么多程序,要我来说,你们就是一个中心,向政府要钱。现在,你们是黄世仁,我们是杨白劳,你们是在向我逼债!蒋建某三言二语结束了“战斗”,然后拂袖而去,弄得大家都面面相觑。我一面心里发笑,一面又担心这个活动怎么进行下去。当然,最后大会还是结束了,不过,一切都乱了套,过程难免十分尴尬。哈哈哈哈,不知不觉中,包括我在内的我们居然成了黄世仁。</p> <p class="ql-block"> 二、苹果引来不速客</p><p class="ql-block">尽管经费十分紧张,学校还是在第一个教师节安排了一点福利——每两人分一篰苹果(约30斤),那时没什么容器,只能用洗脸的脸盆盛苹果,我将分到的15斤苹果非常细致地“堆砌”在脸盆中,最后一个苹果刚好放在“山顶”上,再多一个就没法放了(小时候家里穷,我是家里有名的劳馋鬼,不知为什么,教书后嘴一点都不馋了,另外,也想着把难得分来的苹果都拿给父母吃,自己也没舍得吃),所以若不讲究点方法,还真没办法把所有苹果装进脸盆中。我把盛满苹果的脸盆放在正对床头的抽屉桌上。</p> <p class="ql-block"> 教师节这天学生们仍在正常上课,学校的一切都按原来的轨迹运营。吃罢晚饭,参加夜办公,然后回到寝室就寝。那时我只有二十多岁,正是年轻,睡眠质量不错,倒头便能熟睡,一觉就睡到天亮。可是这天的半夜,突然被惊醒,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头上,迷糊中一摸床头就摸到一苹果。谁拿苹果砸我?我猛然从床上坐起,开灯、穿鞋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只见桌上有一硕大的老鼠两眼惊恐地盯着我——原来刚才这一切都是它老人家使的坏!</p> <p class="ql-block"> 我的寝室6平方米不到的面积,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抽屉桌,一个煤油炉是室内的全部家当。由于室内物品奇少,所以眼睛一扫就能判断老鼠的来路:就是门下那条将近一寸高的门缝。我迅速拿起抹布等将门缝堵住,企图来个瓮中捉鳖,此时的老鼠已逃到床板下面。我教书经验不多,斗鼠经验不少,这么个斗室我还怕你逃了不成?我毅然掀起床板,拿起笤帚在房间内与老鼠展开追逐大战。千想万算没估计到老鼠技高一筹,只见它前脚一收,后脚一蹬,“唰”的一下就跳上抽屉桌,然后向前一窜就从窗口窜入夜空。我住的地方是二楼顶上的楼梯间,由于教学楼楼层高,窗台离地少说有十米开外,这个地方老鼠下去必死无疑,只待我明天去“收个全尸”。</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记得夜间之事,一起床就去找寻这东西,可寻遍窗下那片地面,却空空如也,看来我低估了那老兄的能力了。一日无话。晚上又按时睡觉,盆中苹果仍摆好原来如塔的造型。不想到了半夜,苹果又打了我的头,可惜我没牛顿的悟性,不仅没发现万有引力而且脑子还是一片迷糊。少顷清醒后实在感到恼怒:你一再戏弄“洒家”,今天我非弄点厉害给你瞧瞧,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于是我轻轻起床,不管“来客”如何上窜下跳,先将门缝塞住,断你来路,然后小心把窗门关严,截其去途,再把床板竖起,一切都处理得从容不迫。然后开启追逐大戏,毕竟笤帚不是捕鼠专用工具,历时半小时,还不能将它绳之以法,而人已满头大汗。</p> <p class="ql-block"> 老鼠见我追得急,就古技重演,一收前爪,后腿腾云就窜上抽屉桌。只听得“当”的一声,老鼠被窗玻璃弹了回来,它赶忙回头,跳下桌子后在屋内乱窜,心想:昨天我不是就这样出去的吗?这一次可能角度没选好,有待再试。它哪里知道我已关闭了它的生命之门。尽管它调整角度一试再试,无奈都以失败告终,估计头上还撞出不少“疙瘩”。最后鼠兄见无路可逃,一下窜入我放在椅上的一床新棉胎之中,不管我如何驱赶,它都岿然不动,虽然尾巴露在棉絮之外,但它深知我不敢徒手抓鼠。此情此景,我怒火中烧,七窍生烟。情急之下,开屉翻斗寻找捕鼠工具。突然见到中间抽屉里放着一把坩埚钳(忘了拿来干什么用),于是喜上眉梢,拿起坩埚钳伸入棉絮中轻轻一夹,迅速外拉,只听得“嘶”的一声,却是鼠先生四肢抓着一大把棉絮将我的新棉胎撕出了个碗口大的破洞。</p> <p class="ql-block"> 见此景况,我怒上心头,抬起坩埚鉗将老鼠狠狠地摔向地面,只那么一下,老鼠就四肢抽搐,顷刻毙命。可我还不解恨,夹起再摔,直至它一动不动。本来到此故事也该结束了,只怪我对鼠的仇恨太深,将它摔死后又把它浸入煤油炉里的煤油中,然后拿出来连同垃圾畚斗中的纸质垃圾一起点火焚烧。在烈火“燎原”的一瞬间,我突然看到火焰中有一张10斤的粮票,待我“火中取栗”将粮票“抢”出来时,那粮票已“梦断楼兰”——因为火焰已将存根烧毁,经过那个时期的人都知道,粮票上有一行字:离根作废!可惜我那时的定粮只有28斤/月。幸亏当时已分田到户,农民身份的父兄都有田地,否则失去10斤粮票的我又如何在饥饿中度日?不过那时的我已率先成为“啃老一族”。于是我反复将老鼠浸了煤油再烧,但终于没能将它的所有化为灰烬,最后只得让它入土为安。</p> <p class="ql-block"> 首个教师节,偶遇这几件事情,且不管这节本身是否有意义,但这个经历却令我永难忘怀。这几件事情的产生,都同当时的时代背景相关,今后,无论是谁都不会也不可能再碰到与我相类似的事情,某种程度上说,产生这样的事情也是一种时代的悲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