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永远的“五四”青年

融化冰雪

还有几天，身份证上的数字就要跳到54了。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的那些细碎画面，总觉得五十岁是道遥不可及的分水岭。那时老家的大娘婶子们刚过五十，头发已白得像落满了雪，眼角的皱纹能夹住蚊子，走路都慢悠悠的，像被岁月抽走了力气，感觉那时的她们好老哦！难道人到了五十岁，就成了晒蔫的菜叶？

如今真站在这道曾以为的“分水岭”前，才发现想象中的衰老并未如期而至。上周和闺蜜看演唱会，当舞台上的邰正宵唱响《一千零一朵玫瑰》时，我俩兴奋地挥动手臂，扯着嗓子跟着合唱，全场的欢呼让我完全忘却了年龄；暑假在直播间跟着二十多岁的女主播学跳舞，孩子笑我“比00后还潮”；就连深夜码文字时，指尖敲击键盘的节奏，依然带着三十岁时的急切与热忱。有次在电梯里遇见邻居姐，看见我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笑道：“这都快当婆婆的人了，还穿得这么年轻漂亮，像个小姑娘一样。”我笑着按亮楼层键：“难道婆婆就要裹着灰布衫过日子？”

七一年出生的我们，骨子里都藏着些不服输的执拗。我们是看着黑白电视里女排夺冠长大的，是听着“时间就是金钱”的口号走进社会的，是在单位分的平房里用煤球炉煮过饭的，也是在互联网浪潮里笨拙地学过发邮件的。那些在粮票年代勒紧裤腰带也要买本“琼瑶小说”的夜晚，那些辅导孩子写作业时捡起自己课本的灯下，早已把“折腾”二字刻进了骨血。就像院子里那棵老石榴树，每年春天都拼尽全力抽出新枝，仿佛从未经历过寒冬的凛冽。

有时也会对着镜子发怔，眼角的细纹笑起来像两尾小鱼，头顶的几根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可心里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还在叽叽喳喳地指挥着生活：“去学架子鼓吧，打鼓的感觉多解压！”“假期去新疆旅个游啊，听说赛里木湖美得炫目！”身边的家人朋友总说我“逆生长”，可我知道，年轻从不是皮肤的紧致或头发的乌黑，而是对世界永远保持初见般的好奇。就像小时候攥着五分钱在供销社踮脚张望，如今刷着手机逛直播间，那份对新鲜事物的雀跃从未改变。

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出泛黄的日记本。二十岁那页写着：“要做永远的五四青年，永远热泪盈眶。”当时只觉得是句时髦的口号，现在才懂，“五四青年”从不是年龄的标签，而是一种生命的姿态——对理想的执着，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笃定。就像七十五岁还在直播讲古诗词的叶嘉莹先生，八十岁仍坚持每天游泳的钟南山院士，他们脸上的沟壑里盛着的，从来都是未凉的热血。

傍晚去公园散步，见一群老太太跳广场舞，领舞的阿姨满头银发，却穿着亮片背心，转身时的飒爽让我想起年轻时追过的迪斯科。搭话才知她都七十了，还报了老年大学的街舞班。她拍着我的手背笑：“年龄是老天给的礼物，不是捆住手脚的绳子。”晚风拂过，吹起她鬓角的白发，也吹散了我对“衰老”最后一点惶惑。

年轻从来不是指容颜的老去，而是指是否还在生长，就像春天的玉兰，今年的花瓣与去年或许不同，可那份向着阳光的倔强从未改变。还有几天就54岁的我，依然会为了一句温暖的话红了眼眶，为了一个新奇的点子彻夜难眠，会在生日那天对着蛋糕偷偷许愿，会对着初升的太阳说声“你好”。曾以为的“老态龙钟”，不过是旧时光里的刻板印象；那些刻在年轮里的故事，都成了滋养生命的养分。“五四青年”从不是某个年龄段的专属，而是所有心有骄阳者的通用姓名。

岁月会在皮肤上留痕，但带不走心里的春天。只要眼里有光，脚下就有路；只要心里有火，人生就永远是清晨。54岁又如何？我还是那个会对着初升太阳微笑的人，还是那个相信明天会更好的人，还是那个——永远的“五四青年”。

融化冰雪

2025年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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