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返乡再聚首——知青点的老故事与新热泪

丑老鸭

<p class="ql-block">村口的村名碑还是那样,在花草丛中探着,只是石碑上多了些许沧桑。时光把五十年的光阴一刀刀刻了上去。当我们那3辆载着14个当年知青的汽车缓缓停在村口时,先探出脚的刘元柱愣了愣——当年踩着泥水路跑着下地干活的地方,如今铺就了平整的水泥,可脚一沾地,还是觉得跟踩在1975年的田埂上似的,似乎软软的,带着那股子久违了而又非常熟悉的泥土芳香。</p> <p class="ql-block">“是当年的知青吧?”我们当年居住的小屋前(现如今的村办公室)。几个佝偻的老乡,在村头忙着处理自来水管道工程,他们都是当年村里的小玩童,如今也添了满头白霜。他们一开口,我们同行的老知青都围了上来,“谢宁、李平、建军、马东!”“可不是嘛!”手攥在一起,指节都因为用力泛白,谁也没顾上寒暄,先上下打量着对方——当年的生产队长泽修哥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但笑起来还是当年那样,满身的力气能把一头老牛高高举起;当年的团支书传德哥背驼了些,可嗓门依旧洪亮,一开口就喊:“还记得不?当年我发展你入团,你不光没请客,还喝了我半瓶酒”。</p> <p class="ql-block">知青点儿的老房子还在,村里修过后当了办公室,保留着当年的模样,只是因扩街, 少了一间屋。推门进去,墙上的横幅、掉了漆的木桌、墙角那口装过咸菜的瓦缸,瞬间把人拽回了五十年前。知青们站在当年自己住过的屋子里湿红了眼圈:“那年就是在这屋里开启了我们人生的第一步,是郁郎村的父老乡亲手把手的教会了我们生活,生产。我们病了,乡亲们把省下来的白面给我们做碗面条,自己啃煎饼。”</p> <p class="ql-block">知青们蹲在当年的屋檐下,拍照留念,叙说往事。当年院子里的老井给我们郁郎村的知青上的是第一课:当年在井里往上打水成了第一道难题,有的打不上来,也有的直接把桶掉在井里,有的摔在井台边,溅的满身是水,还是村里的老哥庆乡手把手的教会我们打水。就学了这一招,把全体知青累坏了,晚上睡觉疼得哼哼,我给你揉臂,你给我捏肩,忙活了半宿。说到这里,村里的赤脚医生长开哥笑着问,这50年过去了你们的腰还疼吗?</p> <p class="ql-block">传德嫂子给老知青们备了煎饼,大家就在屋当门里啃了起来,还是当年吃煎饼的模样。陈明明、杨晶咬了一口直点头:“就是这味儿!当年觉得天天吃都吃够了,现在咬一口,香得想掉眼泪。”传德哥在一旁笑:“知道你们念这口,特意让恁嫂子按当年的法子做的。”</p> <p class="ql-block">知青中的小妹妹赵银玲要请村里几个老人和全体知青吃顿饭,我们大家欣然接受了。酒过三巡,不知是谁起头唱了句《我们这一辈》,“上山练过腿下乡练过背”,话音刚落,好几个人都跟着唱了起来。声音有的沙哑,有的跑调,可没人在乎——当年在煤油灯下、在田埂上,他们就是这样唱着歌,把汗珠子摔在地里,把日子过成了彼此的牵挂。唱到“学会了忍耐,理解了后悔,酸甜苦辣酿的酒不知喝了多少杯”,大家都笑了:“当年觉得五十年太远了,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了,没想到啊,咱们还能凑在一块儿,回首畅想着当年。”</p> <p class="ql-block">晌午已过,该走了。14个人站在知青点儿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老房子、老槐树、院子里的井,都浸在阳光下,像一幅老画。村支书宜印挥着手:“下次来时提前打个招呼,咱在家里吃饭!”</p> <p class="ql-block">车开了,郁郎村渐渐远了,所有人都无声的回眸。我从手机中找出了张老照片,是1975年冬天拍的,3个年轻人,挤在一个方框里,笑得很拘谨。我问身边人:“谁认识照片中的青年人?”大家凑过来看,分别认出了照片中的明友、庆存和丁冲。大家无不感叹这50年的照片保存至今,而且保存完好。大家开始议论起当年和乡亲们的友谊,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又湿润了。</p> <p class="ql-block">五十年够长了,长到青丝变白发,长到土路变水泥;可五十年又好像很短,短到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回到了当年——回到了他们一起吃煎饼、一起挑水、一起唱歌的后郁郎,回到了那段把心拴在一起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从郁郎村出来,我们全体老知青直奔伏羲岭,拜祭伏羲,祈求上天保佑郁郎村人人康健粮满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