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海徐汇区中山西路中漕新村296号家旧址,早在2007年就随政策全部动拆迁掉了。我十六周岁因下放安徽淮北界首农村、离开上海也已有五十五年了。但是,上海家的邻里二三事,总记忆犹新抹之不去,一家一个起落、一家一个故事,一家一个悲伤和苦涩。</p><p class="ql-block"> 单说这上海华元染料厂职工住房,是五十年代建造的两层楼住宅,绝大多数都是工人和家属所住,像我爸爸当时是工程师,在工人住宅群中,当属寥寥无几了。</p><p class="ql-block"> 周围邻居关系,平时都是妈妈打交道多些,我们家孩子当属“不卑不亢”的那种,既不热络,又不冷淡。</p><p class="ql-block"> 记得十分清晰的是,文革中,对面的本地人卖菜阿姨家的四女儿叫小毛头的(大概婴孩时期叫习惯原故吧!),比我年龄大三、四岁,大概有一米七五高的样子,一头平剪发,性格颇像男性,大大咧咧的,整天脸上挂着爽快的笑容。她热心的组织近邻几个本来跳“忠”字舞的女孩子,按要求、各自拿来家里的小瓷盘,敲打着做舞蹈动作、边唱边学跳“手拿碟儿敲起来,小曲好唱口难开”;女孩子们那股干劲别提多大了,没几天,大家就陆陆续续的学会了。每天上午,在空旷的大操场上,都能听到我们一群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玩耍并唱歌跳舞的声响。</p><p class="ql-block"> 但是后来听说小毛头嫁人后不久,遇到命运不舛,她丈夫在外有了相好,竟带上第三者到家里来,小毛头想不通,用自杀方式来抵抗、控诉这段不公平的遭遇。</p><p class="ql-block"> 悲哉!</p><p class="ql-block"> 斜对过的山东人孙家姆妈、孙家伯伯,都是贫苦人,家有五个小孩,男孩有建国、矮明子、冬冬;女孩是大妹妹、小妹妹;这一大家穷是穷,倒也和和睦睦的,大人山东口音改不了,小孩们也跟讲山东话,在上海这地方听起来,有一点怪怪的味道。在那些生活穷苦困乏的日子里,难免逼迫着穷人干些不正当的事情。据说,孙家姆妈家的大妹妹、小妹妹不知从何开始贩起毒来,听说有时毒品放在钱包里、拿出去暗中贩卖、交易,邻居们倒也有同情心,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拉倒,没有谁去打“小报告”。</p><p class="ql-block"> 最头疼难堪的是,小孩们渐渐长大,每户住宅只有二十六平方,却要承受三代人住一起的负荷。于是,各家门前自搭棚户、房中拼搭腾出极有限的空间、来解决几代人蜗居、拥挤不堪的状况。经常,老大、老二成婚后,在家里搁板空间里互有房事,生响听得一清二楚,这尴尬的事儿哪里还能顾得上呢?</p><p class="ql-block"> 无奈而辛酸矣!</p><p class="ql-block"> 邻里的住宅活像以前虹口、普陀区的棚户住宅,门口各自扩大面积、搭了所谓的房间,里弄更显得狭窄而拥挤,然而,却没打断和眭的邻居关系,那时,也没有三五成群婆婆妈妈凑在一起、聊起家常张家短李家长的是非来,大家都互来互往,客客气气的。记得斜对过的常家姆妈,她老伴是我爸爸的同事、四川人。常家姆妈一到冬季,就送来腌渍好的四川泡菜,淸而不腻、香脆爽口。常家姆妈微驼背,一口四川话好像改不了,进门送泡菜时,满脸的皱纹里也溢着笑容,可亲和了。</p><p class="ql-block"> 中漕新村在长期过渡中,终于迎来了动迁安置事宜。在这关键时刻,事关各家各户各人的根本利益。于是,就显露出各自的人性来。有讲义气的,把支边去新疆去西藏去黑龙江的兄弟姐妹子女调回沪、落实了户口 、既而就可以得到一份安置的利益了;但也有因房屋承租人与兄弟姐妹之间、发生财产分配及动迁安置利益事宜的矛盾纠纷,操持、解决不下而上法庭打官司的,真是关键时刻见人心呀! </p><p class="ql-block"> 一切事过境迁了。回忆值得咀嚼,现实加倍珍惜,活在当下,做更好的自己。</p><p class="ql-block">(2025年8月28日怡茵拙笔于金星家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