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究竟是时代造就了人,还是人创造了时代?”这一发问直指历史发展的核心动力机制。本文认为,时代与人类并非简单的因果关系,而是一种深刻的、动态的辩证共生关系。时代作为宏观结构,为人类活动设定了舞台、边界与可能性;而人类,特别是其中的杰出个体与集体力量,则以其能动性、选择与创造,回应、挑战乃至重塑时代。本文将以中国古典四大名著所映射的历史切片为切入点,结合中国近现代史的重大转折,最终落笔于当代现实,论证“结构”与“能动力”如何交织作用,共同谱写历史的篇章。</p> 一、 引言:永恒的哲学之问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历史的天空下,我们总是惊叹于英雄辈出的壮阔时代,也困惑于平庸沉寂的晦暗岁月。狄更斯在《双城记》开篇写道:“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段名言揭示了一个核心悖论:同一个时代,何以呈现出如此截然相反的面貌?其评判标准,恰恰源于时代中的人的不同境遇与选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代造就英雄”亦或“英雄创造历史”,这两种观点长期争论不休。前者强调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将人视为历史必然性的执行者;后者则突出历史人物的非凡意志与偶然性,认为其可以改变历史的航向。然而,当我们深入剖析诸如“三国”、“西游”、“水浒”、“红楼”乃至近代中国的风云变幻时,便会发现,任何非此即彼的二元论都是苍白无力的。真相,隐藏于二者相互作用、彼此转化的辩证运动之中。</p> 二、理论框架:结构性与能动性的辩证统一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要解开这一谜题,我们可以借助社会学中的“结构-能动力”理论。其中,“结构”可类比为“时代”,指那些外在于个人、并制约或赋能其行动的社会框架,如经济制度、政治体制、主流文化、技术水平、国际环境等。这些因素构成了一个时代的“游戏规则”和“资源库”。“能动力”则是指人类个体或群体所具有的理解、推理、做出选择并采取行动以改变其周遭社会环境的能力。它体现了人的主观意志、创造性和反抗精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者的关系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 时代(结构)塑造人(能动力): 时代提供了行动的背景板。它限定了人们的思想视野(如封建时代的忠君思想)、人生路径(如士农工商的阶级固化)、以及所能利用的工具(如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形态)。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时代,他首先是被“抛入”一个既定的历史环境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 人(能动力)创造时代(结构): 人并非结构的被动接受者。他们能够认知结构、利用结构的规则、甚至寻找结构的裂缝去挑战和改变它。当无数个体的微小行动汇聚成流,或当关键人物做出颠覆性选择时,旧的结构便可能被打破,新的时代随之诞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此,时代与人的关系,是一种循环往复的共生演化。旧时代塑造了特定的人,这些人又通过行动开创了新时代,而这个新时代又将塑造新的人。如此循环,推动历史前进。</p> 三、 案例分析:文学镜像与历史现实中的辩证交织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 《三国演义》与“官”:乱世如何激活人性的极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东汉末年,皇权崩潰,军阀割据,这是一个典型的 “旧结构瓦解,新结构未立” 的混乱时代。这个时代造就了曹操、刘备、诸葛亮、周瑜等人。没有这样的乱世,曹操可能终其一生是“治世之能臣”,刘备只是个织席贩履的汉室远亲,诸葛亮则继续在南阳躬耕陇亩。是时代的需求——争霸、求生、统一——将他们推到了历史前台,激活了他们身上潜在的雄才、权谋与忠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与此同时,也正是这些人创造了三国鼎立的时代格局。他们的每一次战略决策(联吴抗曹)、每一次用人选择(三顾茅庐)、乃至每一次性格流露(关羽的义、曹操的疑),都深刻地改变了历史的瞬间走向,共同合力书写了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是人的能动选择,决定了乱世最终走向何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 《西游记》与“妖”:秩序与反叛的隐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西游记》的神魔世界,是明代封建社会的投影。天庭代表着一个等级森严、规则固化(结构)的“时代”。孙悟空从石头中蹦出,象征着一种纯粹的、未被结构化的“能动力”。他挑战天庭(“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是对现有结构的彻底反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他最终被纳入“取经团队”这一新的结构中,通过“修行”被规训,从“妖”转变为“斗战胜佛”。这个过程深刻揭示了:再强大的能动力,也往往需要在一个既定的结构(哪怕是新的)中找到归宿和意义。 取经之路,是如来、观音设计的“新项目”,也是孙悟空等人参与创造的一个“新时代”——一个通过合作与修行达成共同目标的新结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 《水浒传》与“匪”:压迫与反抗的螺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北宋末年,朝廷腐败,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时代结构性的压迫)。这个时代造就了林冲、武松、鲁智深等108位“匪”。他们本是军官、衙役、和尚、地主,是结构的维护者或顺民,却被结构的不公逼得走投无路,最终“替天行道”,聚义梁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们的反抗,是人用能动性对腐朽结构的回应。他们试图创造一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的平等乌托邦(创造新结构的尝试)。然而,他们的思维和最终目标(招安)仍未完全跳出“忠君”的旧结构窠臼,导致其创造的新时代如昙花一现。这体现了旧结构对人思想的深层禁锢,即便反抗,也常带有旧时代的烙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4. 《红楼梦》与“情”:末世下的个体挣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贾府的衰败,是封建贵族社会走向穷途末路(时代结构的崩溃)的缩影。这个“末世”时代,造就了贾宝玉、林黛玉这类与主流价值(功名利禄)格格不入的“异类”。他们的“情”是对冰冷礼教的一种能动性反抗,是人性在巨大结构压力下的挣扎与绽放。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他们的反抗是悲剧性的。个人的情愫在家族和时代的洪流面前不堪一击。这深刻地说明了:当结构的力量足够强大且走向僵化时,个体的能动力往往显得渺小而无力,其创造新时代的努力多以失败告终。 但正是这种失败,反而为旧时代的葬礼献上了最凄美的花环,预示了改变的必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5. 近代中国:从“战争与英雄”到“地富反坏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战争年代与英雄: 二十世纪上半叶,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的空前危机(时代巨变的结构性压力)。这一时代呼唤并造就了无数英雄,从孙中山、毛泽东、周恩来等领袖,到千千万万无名的战士和群众。这些人没有屈服于时代的苦难,而是以巨大的能动性奋起反抗,通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最终创造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中华人民共和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地、富、反、坏、右”: 新中国成立后,为巩固新政权和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确立了新的阶级划分和政治身份体系(新结构的建立)。这个新结构定义了“谁是我们的人,谁不是我们的人”,它深刻地塑造了一代人的命运。许多人因为这些标签而人生轨迹彻底改变。这充分展示了新时代结构对人的强大塑造力,甚至是决定性力量。但同时,也是一代人接受、内化并参与执行了这一结构,体现了人的能动性在构建和维持新秩序中的作用。</p> 四、 当代关照:“腐败”现象下的结构与人性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下的“腐败”问题,同样是时代与人性辩证关系的鲜活案例。 时代如何造就腐败? 经济高速发展、社会剧烈转型期,往往伴随着制度建设的滞后和监督的缺位(结构性漏洞)。巨大的利益诱惑和权力寻租空间被创造出来。这是一个容易诱发人性中贪婪一面的“时代温床”。所谓“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指的正是结构缺陷对行为的导向作用。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如何创造(或终结)腐败时代? 面对同样的时代环境,有人选择同流合污,有人选择洁身自好,还有人选择挺身而出、坚决反腐。这体现了人的能动性和道德选择。更重要的是,一场大规模、深入的反腐行动,正是执政集团以强大的政治意志(能动力)主动修复制度漏洞、重塑政治生态(结构) 的过程。这意味着,人可以通过自觉的行动,改变滋生问题的时代条件,从而开创一个风清气正的新时代。</p> 五、 结论:在历史的交响中,每个人都是乐手兼作曲家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到最初的问题:“时代造就了人,还是人创造了时代?” 答案已然清晰:这是一个伪二元论。时代与人,是互为主客体的辩证统一体。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首先被时代所造就。 我们使用的语言、认同的价值、面临的机遇与困境,无不打着时代的深刻烙印。我们是历史的产物,是“时代之子”。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同时也在创造时代。 我们的每一次选择、每一次创新、每一次沉默或呐喊,都在微小却切实地影响着时代的走向。亿万普通人的日常实践,构成了时代最深厚的基底;而领袖人物的关键抉择,则可能在历史的岔路口按下加速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历史并非一架按预定轨道运行的列车(唯结构论),也并非完全由天才驾驶员随心所欲操控的赛车(唯意志论)。它更像一场宏伟而即兴的爵士乐演出。时代提供了演奏的舞台、基本的和弦进行和节奏(结构),而台上的每一位乐手(人类),都在遵循基本规则的同时,即兴发挥着自己的华彩乐章(能动力)。 最终呈现出的动人乐曲,既离不开和弦的框架,也离不开乐手的创造力,是二者完美融合、不可分割的整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此,认识到这种辩证关系,赋予我们的是一种兼具谦卑与担当的历史观。谦卑在于,明了个人之于时代的渺小,理解前辈的历史局限性;担当在于,坚信我们并非命运的被动接受者,每一个“此时此刻”的努力,都在参与塑造下一个“时代”。读懂了过去如何塑造我们,我们才能更清醒、更负责地去创造未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