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清晨,太阳刚刚在天边露出笑脸,一阵江风吹来,显得有些过于凉快。</p><p class="ql-block"> “少年不知愁滋味”,这句诗恰如其分地给万利来了个真实写照。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忘不了开开玩笑,而且荤的、素的都来。想到自己是一泡尿憋醒的,醒来的时候大裤头正在“支帐篷”,那么别人就也该和自己一样,男人们从小就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 先看看满仓。果然,满仓也在“支帐篷”,他伸手摸了一把。</p><p class="ql-block"> 满仓并没睡着,所以,没等他摸出个模样来,那只手就被满仓用力地打开了。</p><p class="ql-block"> 满仓人高马大,有的是力气,这一下,打得万利嘴里直叫“丝——哈”,随之又“嗤嗤”地笑起来。</p><p class="ql-block"> 满仓翻过身去,不理他了。</p><p class="ql-block"> 大概也是不怎么疼,万利又起身到离他俩最近的何家喜那边看个究竟。</p><p class="ql-block"> 何家喜还睡着,当然也在“支帐篷”,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何家喜的裤头看样子是满肥大的,可“帐篷”却支得不高,最高点似乎不在应该在的位置上,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p><p class="ql-block"> 难道他裤衩里有鬼不成?</p><p class="ql-block"> 想着,万利装做开玩笑似地大声说着:“看看这顶帐篷!”同时已把手伸去,摸了个正着。</p><p class="ql-block"> 凭手感,他断定,那里面是钱!而且少说也有十几张。</p><p class="ql-block"> 不容他多想,也不容他仔细摸,何家喜已经一个激灵,一骨碌坐起身来:“大清早的,多睡会儿不行,瞎闹啥呀!”</p><p class="ql-block"> 这么一说,万利猛然回过神来,他当然没理会何家喜的话,而是立即扭头向身后喊道:“老大,快起来!快来看!”又回过头来冲着何家喜“老何,你他妈也太不够意思了。身上有那么多钱咋不说呢?恩?你裤衩里有多少钱?”</p><p class="ql-block"> 何家喜知道,已经无法隐瞒了,于是急中生智:“哎,别嚷,别说,兄弟……”。</p><p class="ql-block"> 他话没说完,就见梁满仓已经起身走了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随后,脸涨成了猪肝色。</p><p class="ql-block"> “万利,你说什么?”</p><p class="ql-block"> “老何裤衩里有钱!”</p><p class="ql-block"> “老何有钱?”满仓又转向老何,“老何,你身上钱……”</p><p class="ql-block"> “哪有钱,你别听他瞎说!”何家喜心虚地不敢抬头面对满仓。</p><p class="ql-block"> “什么什么?刚才我亲手摸到的哪还有错?难道你裤衩里不是钱是卫生纸不成?再说,卫生纸啥样,钱啥样,我还摸不出来?刚才你还不让我说呢!”万利好不退让。</p><p class="ql-block"> “老何,是不是真的?”满仓说着,已经在喘粗气了,他那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了何家喜的鼻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你他妈说话呀!”满仓一伸手,抓住了何家喜的上衣领口,把他拎了起来,“你说,你裤衩里有多少钱?”说着,又伸出右手,朝何家喜的下身摸了一把。</p><p class="ql-block"> 何家喜一边护着自己的领口,一边躲着满仓伸向下身的手。</p><p class="ql-block"> 满仓更加气愤,右手抓住了何家喜的左胳膊:“我就不信摸不着,不信你不让我们看……”</p><p class="ql-block"> 正闹得不可开交,文雨拉了拉江文的衣袖:“江大哥——老何裤衩里有钱?”文雨诧异地问道。他已经由“何大哥”改称“老何”了。</p><p class="ql-block"> “你们怎么知道他有钱?”江文探询地问满仓和万利。</p><p class="ql-block"> “怎么,江大哥,你们不信?刚才我亲手摸过的。”万利把刚才的情景又说了一遍。</p><p class="ql-block"> 听来真是好笑,也真可气。</p><p class="ql-block"> “满仓,松开他!”江文走上前,把两个人分开了。</p><p class="ql-block"> “老何,你跟哥们几个这么多天了,还藏着掖着动心眼?就这样在外面混,谁敢做你的朋友呢?”江文说得语重心长。</p> <p class="ql-block"> 何家喜只顾低垂着头,一声不吭。</p><p class="ql-block"> 满仓再次上前,抓住何家喜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吓得何家喜慌忙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头和脸,以为满仓要动手打他。</p><p class="ql-block"> “你不用怕,我他妈不打你。只是,让我说你啥好呢?”满仓不屑地松开了手。</p><p class="ql-block"> “看你好像不错,却原来是这样的人!”文雨也气愤不过了。</p><p class="ql-block"> “去,你他妈滚!像你这样的,今后不理你!”万利更是气愤。</p><p class="ql-block"> “喂,老何,我刚才就问过你,你说,你自己说,是不是有钱?有多少钱?掏出来看看”。满仓非要看个究竟。</p><p class="ql-block"> “算了,满仓,有多少钱,咋就不管他了”江文又转向何家喜,“老何,万利没说错,没冤枉你吧?”</p><p class="ql-block"> “兄弟……”何家喜吞吞吐吐地刚要开口,就被万利打断了:“拉倒吧,谁跟你称兄道弟呀?我们哥们可高攀不起,你走你的阳关道去吧!”</p><p class="ql-block"> 江文没有理会万利,示意何家喜说下去。</p><p class="ql-block"> “我……也知道这样做挺不够意思的,兄弟们在一起,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可我这……只有2450元钱,是预备还债的,正好欠人家这个数。家里前天还来电话,说人家要帐追得很紧,我就想把这钱寄回去,所以不敢用它……”何家喜痛苦无奈地低下了头。</p><p class="ql-block"> “你还欠人家钱?”江文问。</p><p class="ql-block"> “是的!”</p><p class="ql-block"> “操,你干啥欠了人家的钱?”满仓倒喜欢刨根问底。</p><p class="ql-block"> “我在家里开商店时借人家的钱,后来,进了一批质量不好的货,全赔了。这才出来打工。”何家喜无可奈何地解释着。</p><p class="ql-block">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为难你。实在是,哥几个,昨晚的饭吃得太苦了,一共就凑了那么几块钱。哪知道你还有私房钱呢!这事是挺气人的。”江文耐心地解释着。</p><p class="ql-block"> “兄弟……要不,今天中午,我请你们进饭馆?反正欠人家的钱也很长时间了,再着急也不在乎这两三天,就再拖他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何家喜和江文商量着。</p><p class="ql-block"> “那就不必了,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说实话,你也不容易,拉家带口的,不像我们几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混口饭吃,总不会太难吧!”江文婉言谢绝了。</p><p class="ql-block"> “行了大哥!这号人,你咋还跟他扯个没完?我就不信,没有他,咱哥几个今天就吃不上饭。”万利说着,上前拉扯着江文。</p><p class="ql-block"> “要不……要不这样,兄弟,现在咱就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咱还各自分头找事做,找到事的,有地方吃饭,那就自寻方便了;没找到事的,就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到南站西边的那家快餐店去,我就在那里等你们,行不?”看来,何家喜痛下决心,要忍痛割爱了。当然,他自己也要吃饭的。</p><p class="ql-block"> 江文看看万利、满仓和文雨:“那咱们走吧,中午,再说吧!”</p><p class="ql-block"> 说完,江文就跟着何家喜先走了,后面的三个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也只好尾随其后。</p><p class="ql-block">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街道,南城早餐店就已热闹非凡了。店内外的空气弥漫着诱人的香气,新鲜出炉的面包、热气腾腾的豆浆和刚炸好的油条等,吸引着过往行人纷纷驻足。</p><p class="ql-block"> 走进店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服务员穿着整洁的工作服,在狭窄的过道中穿梭不停,他们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有的顾客坐在窗边的小桌旁,享受着悠闲的时光,而更多的人则选择站在柜台前,焦急地等待他们的早餐。</p><p class="ql-block"> 厨房里,厨师正忙着准备下一轮食材。他们熟练地操着各种厨具,将面团揉成条状,再切成小段,放入油锅中。随着“嗞嗞”的声响,金黄色的油条逐渐浮起,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炉灶上,豆浆也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着浓郁的豆香。</p><p class="ql-block"> 收银台前,店员的手指在计算机上飞快地跳动,一边接收顾客的订单,一边核对金额。他们面带微笑,耐心地解答顾客的疑问,确保每个人都能满意而归。</p> <p class="ql-block"> 随着时间的推移,店里的顾客越来越多。一些上班族和学生匆匆而来,他们或站或坐,快速地享受着早餐,然后带着满满的能量投入到新的工作和学习中去。而另一些老人则更喜欢在这里消磨时光,他们一边品尝美食,一边与朋友聊天说笑,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p><p class="ql-block"> 文雨热衷这样的氛围。他的一双眼睛,总喜欢贼眉鼠眼地瞪着那些清纯美女,搞得人家很不好意思。他的这个习惯,曾遭受江文多次批评。可他就是死性不改,有时候还强词夺理,说什么“我们要学会善于观察,要把任务一件事物看深看透”。</p><p class="ql-block"> 这话似乎有些道理,江文没有反驳他,只是很不自然地打了个抿笑。</p><p class="ql-block"> 何家喜不善言辞,餐后总喜欢来一支旱烟。吃饭的地方人多,他怕影响其他人的食欲,所以每次选择吃饭的地方,总要看看那里人流量多不多,或是有没有什么吸烟区。</p><p class="ql-block"> 这次请客,从抽烟的角度看,何家喜倒是有些勉为其难。但也没有办法,谁叫他不诚实,欠兄弟们一个说法呢?</p><p class="ql-block"> 早餐吃得很简单,五个人只花了不到20元钱,当然是何家喜掏的腰包。</p><p class="ql-block"> 满仓、万利和文雨只是默默地吃着,一言不发。想到先前那一幕情景,他们实在没兴趣闲扯,气氛自然也显得不同往常。</p><p class="ql-block"> 只是江文和何家喜互相问了问今后的打算。何家喜说只能再操老行当,仍旧搞他的建筑工地泥匠工了。但他却对江文充满希望,一再劝江文应该凭借自己手中的笔,去干点别的行当,比如当个秘书什么的。应该不会比建筑工人挣得少吧,就是少挣一点,也会少吃很多苦。</p><p class="ql-block"> 江文也曾想过,凭他过去积攒下来的文字功底,以及自己的聪明才智,选择一份报刊编辑或企业行政管理之类的工作,一定能够干好。但问题是自己只有高中文凭,就凭发表几篇豆腐块文章就敢承诺能干好这些工作,谁会相信?</p><p class="ql-block"> 从老家出来一直到现在,江文一支在干苦力活。他不是没有动过脑筋,曾经三次拿着自己过去发表的作品到企业应聘,都被人事部门以没有工作经验为由拒之门外。后来到一家县报应聘编辑,竟然被领导当成笑话轰了出来,说什么这不是他该呆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江文一度迷茫过,他也问过自己,什么样的地方才是他应该呆的。许久,他也没想明白。就因为他是做苦力的?或者说他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历?难道他们天生就有经验,直接上岗不成。</p><p class="ql-block"> 人总要有个历练过程,然而江文没有这个机会。</p><p class="ql-block"> 来到这座城市以来,江文总是东南西北瞎忙乎,就连“人才市场”这个简单的名词也未曾想过。今天,正是周六,是该市人才市场公开交易的日子,他无论如何也该去看一下。以前,他曾听说一些人才市场的情况,因而他觉得,有必要去试试运气。</p><p class="ql-block"> 满仓、万利、文雨吃完饭,擦擦嘴巴正要走人。江文叫住了他们:“兄弟们,今天咱就按老何说的,如果上午没能找到事做,没有吃饭的地方,中午就还是到这儿来,还是老何出钱安排生活。不过,咱也得体谅一下老何,他拉家带口的,的确不容易,所以我想,咱找到事做以后,要把这几天花的钱还给老何,总数多少,每人均摊,到时我来算帐,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因为刚刚吃了老何出钱买的饭,再加上江文这几句颇为体谅人、又公正合理的话,只好默默点头答应。</p><p class="ql-block"> “如果上午就找到事情做,中午有了吃饭的地方,那么,你们晚上也要到这里来一下,咱们见见面,也知道你在干什么,在哪里,以后以便保持联系!”江文又叮嘱道。</p><p class="ql-block"> 三个人转身欲走。突然文雨似乎想起了什么:“江大哥,我还是跟你去吧!”</p><p class="ql-block"> 江文拍拍文雨的肩膀,又认真地打量他一番:“恩,小伙子盘口、条儿都不错,又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也应该找点好差事干干,不应该老是出苦力。好吧,咱俩到人才市场去,没准你也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p><p class="ql-block"> “行了大哥,我要是有你的水平就好了,可惜呀!不过,咱干点下等差事还是能行的吧!”文雨还有点自信。</p><p class="ql-block"> 何家喜算完了饭钱,走过来拍拍两人的肩膀:“兄弟们,去碰碰运气吧!”我先走了!</p> <p class="ql-block"> 作者介绍:孙亿,原名孙久万,作家、诗人、资深媒体人、品牌策划运营专家,岀版个人专著七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