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杂说(224)一位慈父隔世与子女的对话~我想写本书

江湖麻口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接过书稿,肃然起敬!</p><p class="ql-block">之前,传了电子文稿给我的。</p><p class="ql-block">翻阅了电子文稿,我了知大概。</p><p class="ql-block">书稿以第一人称叙事,大体可分四个阶段,一是解放前民国末期经历,二是解放初期的经历,三是文革那岁月经历,四是新疆建设兵团及石油战线的经历。</p><p class="ql-block">作者以他亲身这四段所接触过的历史重大背景为叙事线脉,生动地讲述了所见所闻所遇,故事里的人物个性鲜明,乡土气息十分浓郁,尤其是以自我的亲历,将那个时代构成的历史影像,如一幅幅生动画卷展现了出来,意在告诉后人,生活跌宕起伏的来之不易。</p><p class="ql-block">画卷中的一些人物、事件、景象等,特别是川南农村的那山药蛋味本质土气,体现在抓壮丁,斗地主,造反有理文革奇遇,新疆建设兵团以及石油会战,等等。从作者饱含笔墨中可看出,稿中叙述的是作者本人的亲身感悟,笔触细腻的描述的十分详实,讲述的娓娓道来,非常感人至深。</p><p class="ql-block">这书稿不是纯文学记事,而是以文学小说形式构架而叙事的,却又有纪实性的痕迹和脉络,别开生面,第一人称感很强烈,将读者带入了历史回眸的身临其境中,可见作者生前对文学写作的热爱。</p><p class="ql-block">电子书稿总不是直接的,也就不具震撼力,平平印象。</p><p class="ql-block">但见到手写书稿,那确是另一种感受:书稿丹心,笔墨凝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是一位过世人写的书稿,还没书名,但展开首页就吸引了我:</p><p class="ql-block">我想写本书,过去了几十年岁月的那段艰难、困苦的日子,儿时的饥饿、恐怖,青年时的为生计挣扎,为了孩子们不再重走父亲曾经走过所付出艰辛的老路,为了要做一个像样的人和周围环境所做的不屈不挠的斗争的痛苦经历,也为了那些在我万分困难时曾经无私帮助过我的弟兄姊妹们及亲友们,我要把这一切真实的经历写下来告诉我的孩子们...要珍惜现在。</p><p class="ql-block">~这着着实实的话,慈悲为怀,情感真切,从每个字里,可看出作者的心血和希冀,其刻骨铭心所指后人应知晓过去,“要珍惜现在”。</p><p class="ql-block">可以想象,笔者生前与几位子女没有什么沟通交流,可能也无法沟通交流,这在中国传统家庭里,这种占比百分之八九十。也就是:大多数父母的磨难没告诉后人,大多数子女不了解父母的辛劳,冥冥中楚河汉界走完看似一家人,其实貌合神离的铁轨不交叉的人生。然而,这又确确实实在一个青瓦屋檐下,人间烟火般地活着,又不乏将家族传宗接待延伸罢了。</p><p class="ql-block">如果笔者讲述解放前在付家坝目暏抓壮丁经历,可能子女们会回复“那是那个年代的事哦”,意思老掉牙了的往事,听馊了;如果讲述三年自然灾害带来的“饥荒”,子女们可能会嘲笑“我们没见着”,意思是没看到的事就不算个事;如果讲述“文革时期”的革文化命的闹剧,子女们说不定发问“这是不是真的”,以此持怀疑那个特殊年代的真实性;如果讲述新疆戈壁建设兵团和石油会战的辛苦,子女们当着一份教诲,而激不起心中的涟漪的….</p><p class="ql-block">大多老人的孤独,不是没有子女逢年过节相聚举杯尽欢的人间烟火,而是存于心里想说人与人之间沟通交流的话,见子女们忙忙碌碌、风风火火的,无数次挂在嘴边的话,都以“你们忙吧,我们老的没事”给唵咽了回去,以此年复一年便堵藏进了肚子里,成了一块心瘤带着却成孤寂病而封存了…</p><p class="ql-block">象“我想写本书”这笔者,算是有一些崇尚文化,将自己的经历和体悟,以纪实性小说方式写出来,隔了世却仍然想可以与子女们沟通交流,尽管这个来迟了,但毕竟来了就对他的子女们是不算晚的。</p><p class="ql-block">因为,笔者他告诉了过去。</p><p class="ql-block">这正如一位伟人说过: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p><p class="ql-block">书稿作者从他遗作的字里行间心思,正是告诉了他的后人,不要忘记了过去,那可是背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认真听取找我者的来意。</p><p class="ql-block">作者女儿说:我父亲生前,我们有些知道他,是个很有才情的人,有文化有想法,干什么象什么,干什么成什么。我们几子妹,在那个特殊年代,不管怎么困难,都坚持供我们上学,尽管还是因经济困难,我们都没有高学历,我们一个个还是上了中专的。但是,我们与父亲没有更多交流,只是感到父亲生活在他的世界里,他吹拉弹唱样样在行,整天都沉浸于自己的天地里。我们几个子妹,好象都与他有代沟,也就各自生活在各自认知里。父亲去逝十多年里,我们回想,我们子女对父亲印象,是不清晰的。直到我们收拾他遗下的物件,发现了这部遗稿,认真看了后,才知父亲心里怀揣“我想写本书”的夙愿~这深深振撼了我们。作为子女,我们想了却父亲这个心愿,将他这书稿整理好给他出书。我们想请你看看,为父亲这本书写个序…</p><p class="ql-block">出于对作者的尊敬,我不便推辞。</p><p class="ql-block">我完全赞同作者亲属的想法。</p><p class="ql-block">同时,我讲道:实现你家父“我想写本书”的遗愿,起到家文化的传承,不仅是一件对家风建设很有意义的事,而且是对你家父的最大尊敬,是一个社会承认你家父在世时特有才能诸公于世的祭奠。</p><p class="ql-block">于是,我大体讲述了怎么整理出书的一系列流程,并建言:你父亲我想写本书背后的动机,是我想出本书,由正规出版社出一本正规的书,有可能这书在社会上卖不出去一本,但这是对逝者就是作者出书心愿和写作的社会认可。</p><p class="ql-block">隔了几日,那女士回话:她们子女经过商量后,决定就自己整理一下简单印几本算了,让家人传阅就行了,就不正规出书了。</p><p class="ql-block">也许,是因为费用?或其它?</p><p class="ql-block">子女们想整理出父亲遗稿,有了文化自醒;却在出书方向上迷失,这又少了文化自觉。</p><p class="ql-block">就此,我无语了。</p><p class="ql-block">对“我想写本书”作者遗愿是“我想出本书”大打折扣,这是人家的家里事,但令人为逝去的作者非常感到扼惋,最终还是遗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想写本书”,关键是“书”。</p><p class="ql-block">“书”就应当是出版物。</p><p class="ql-block">书之概念,是可登大雅之堂的,属社会财富;信之浅表,是家人间的传达交流,属家庭细胞。</p><p class="ql-block">如象逝者亲属说的,自家人整理出后装订成所谓书样就行了,这是有本质区别。即使装帧再精美,那充其量是书稿作者一堆家信的汇聚,说不上是逝者心愿“我想写本书”,充其量不过是一本“信册”而已,这与作者(逝者)想写本书也想出成书的愿望相距甚远,大大地折伤了作者的美好初衷和心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书与信的本质区别在于传播对象和核心目的:书以不特定的大众为传播对象,核心是传递普适性知识、思想或故事;信以特定个体或少数群体为对象,核心是进行私密化、针对性的情感沟通或信息传递。</p><p class="ql-block">可以从三个维度区分差异:</p><p class="ql-block">一是传播范围:书是公开性的,可被无数读者获取(如一本小说、一部教材);信是私密性的,通常仅收件人能阅读(如亲友间的家书、私人邮件)。</p><p class="ql-block">二是内容侧重:书的内容更系统、普适,追求对多数人有价值(如历史书梳理时代脉络、工具书提供通用方法);信的内容更个人化,围绕双方关系展开(如分享近况、表达思念、沟通专属事务)。</p><p class="ql-block">三是互动属性:书是单向传播,作者与读者几乎无即时互动;信是双向沟通的起点,通常期待收件人的回应(如回信、后续交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家书汇聚出书的经典。</p><p class="ql-block">傳雷,是我国著名的文艺评论家、翻译家、教育家,文革时期,为子女写了大量而没有寄出的书信,然而受到迫害冤屈而死。</p><p class="ql-block">文革后,子女们发现了遗稿,经过整理而出书非常轰动。</p><p class="ql-block">《傅雷家书》成为经典,核心在于它以私人书信的真实视角,浓缩了中国传统家庭教育的精髓与现代人文精神的融合,成为跨越时代的“教子教科书”。</p><p class="ql-block">三个方面价值可圈可点。</p><p class="ql-block">一是教育价值的普适性:傅雷并非单纯说教,而是通过书信分享艺术见解、人生感悟、处世原则,既重视孩子的专业(音乐)成长,更强调人格、品德与独立思考能力的培养,这种“先做人,后成艺”的教育理念,对任何时代的家庭教育都具借鉴意义。</p><p class="ql-block">二是情感与精神的共鸣:书信中没有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充满父子间的真诚沟通——有对孩子的牵挂、鼓励,也有对自身的反思、对时代的忧虑,这种真实的情感流动和深刻的精神交流,能让不同读者感受到家庭温暖与精神滋养。</p><p class="ql-block">三是文化与艺术的沉淀:傅雷作为翻译家、文艺评论家,在信中对文学、音乐、美术等领域的专业解读(如谈莫扎特、巴尔扎克),兼具深度与通俗性,让普通读者也能接触到高端艺术审美,兼具文化普及的传世价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想写本书”,作者初衷。</p><p class="ql-block">~这已达到文化自醒了。</p><p class="ql-block">“我想出本书”,逝者心愿。</p><p class="ql-block">~这就上升文化自觉了。</p><p class="ql-block">亲属之理解显然局限了,因作者表露出的心迹,不仅仅是将“书”中的事告诉后人,更重要是作者以这种方式向社会表达,曾经的过往,曾经的思考,曾经想说而不好说的话,曾经想表白而不敢的表白,曾经不好堂堂正正的一切的一切,他总算能跃然笔纸上所写成文字表述了出来,那些是可记的,那些是可拼拚的,“以史为镜,可知兴替”的告诉了后人,告诉了社会,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没什么遗憾,可坦然安息了!</p><p class="ql-block">这是“写书”与“出书”的分水岭。</p><p class="ql-block">也是“初衷”与“心愿”的经纬线。</p><p class="ql-block">真是故人不见今时月。</p><p class="ql-block">然而今月曾经照故人。</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