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赤脚大仙

南天一剑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村里的赤脚大仙</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8px;">文:林建南</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8px;">(本文发表于2025年8月28日泉州《东南早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今年已逾90高龄的赤脚大仙,他的真实姓名鲜有人知道,自我记事起直至现在,村里人都叫他赤脚大仙,也有人直接称呼他赤脚叔。</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老家在偏僻的山上,整个村庄也就十几户人家,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角落而已。由于路远地偏,当时的人们基本上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农耕生活。幸得山上最大的资源是树木与山芼,村民们在农闲时都会到山上割山芼、捡树木枯枝,然后就地晒干。等全部晒干后,就把它们绑成梱,用一种两头削尖的木棍当扁担,顺着山路和羊肠小道,挑到五里外的镇区卖,以此换些油、盐等生活必需品。初中时读过《卖炭翁》,知道“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同样是为了挣口饭吃,但是人家至少还有“机械设备”——牛车或马车,而我们这里的村民却全都靠肩挑手扛,把自己当做牛马。</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由于当时的生活相当艰苦,很少有人会花钱去买胶鞋穿,即使买了新鞋,也舍不得穿着到山上去干这种体力活。赤脚叔就从来没有买过一双鞋子,据说他这一生只穿过三双塑料拖鞋,而且都是别人用过之后变型了、穿不了了,然后送给他的。他自己也说,这三双鞋,都是晚上睡觉前要洗脚的时候才穿的。一年365天,他都是打赤脚的,酷暑如此,寒冬也如此。</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知道,赤着双脚在房前屋后走动,或者到农田里干活,都已经是一件很难让人适应的事,更别说到山上割山芼,捡树枝,那才叫遭罪。那些刚割过山芼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山芼头,如同一根根锋利的尖刀,令人不寒而栗。没有过硬的“脚底功夫”,谁敢用自己细嫩的肉身去与这些“青面獠牙”争锋对决呢?而赤脚叔就是这样,长年累月的用自己的皮肉,挑着重担,淌着汗水,硬是在这布满荆棘、布满尖刺的崎岖山路上,踩踏出一条印满血痕的小道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村庄里读复式班小学的时候,我们最开心的事,就是大人从山上割山芼回来后给我们带来的山珍异果,有酸梅、酸枣、中尼(桃金娘)、山梨、车厘子、小金橘等等,不同季节有不同的野果,不同野果有不一样的风味,把我们乐得蹦蹦跳跳,欢叫起来。赤脚叔是村里最勤快的人,也是给我们带来最多惊喜的人。不管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不管脚下的路有多难走,不管自己的脚板会承受多大的伤痛……每次上山,他都没有忘记摘一些适时的野果来让我们解馋,乐得孩子们都愿意围着他转,甚至坐着听他讲一些年代久远的传说故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如今的赤脚叔,虽然年逾90高龄,但他耳不聋、眼不花,除了一身的皮肤被岁月的风霜侵蚀得沟沟壑壑之外,他的身子骨依然十分硬朗,他的声音依然粗矿雄浑,他的脚板依然厚实坚硬……他已经多年不再上山割山芼、捡树枝了,但他还是保持着赤脚走路的习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相信,他老人家的这一双钢铁般的脚板,必定会在今后的人生路途上,走得更稳,走得更远!</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