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83年,《山西青年》杂志社在太原为著名童话家郑渊洁举办作品研讨会,我也受邀参加了会议。会议驻地是太原最有名的迎泽宾馆。</p><p class="ql-block"> 太原之行令我激动的原因还有另一个,我的老部队后来从陕西移防就驻在太原,我终于可以在离开部队三年后重返军营看望战友了。</p><p class="ql-block"> 会议结束后,我特意去了部队所在地。走进营区大门时,迎面遇到战友程桂坤。她一把抱住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再晚来一天,就看不到我们穿军装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正逢百万大裁军,基建工程兵被撤销,除部分改为武警外,其余都整建制就地转业了,我们部队也在其中。</p><p class="ql-block">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跟要转业的所有战友一样难过,好像我的某种精神寄托从此失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去各部门看望熟悉的战友,几乎每个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你再晚来一天,就看不到我们穿军装了。”</p><p class="ql-block"> 正在营区转来转去时,意外地与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军人走个正对面——是我的师长。他后来调到北京兵办任职,怎么会这么巧也来这里呢?</p><p class="ql-block"> 听说我来太原开会,住在迎泽宾馆,老师长挺直着身板,高声大嗓地对我说,他是代表兵种机关来向地方移交部队的,也住在迎泽宾馆,让我抽空到他房间去一趟。</p><p class="ql-block"> 两天后的晚上,我去了师长房间。在听我汇报了到地方工作的情况后,他满意地说:“你做得不错,到底是当过兵啊。”</p><p class="ql-block"> 告辞时,师长说:“这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我也没啥送给你的,就给你一张照片吧。”他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张照片。</p><p class="ql-block"> 我恭敬地双手接过。那是一支部队举行授旗仪式的现场。八一军旗猎猎飞扬,两名护旗手正面向军旗敬礼。虽然看不到整个会场,但授旗时的庄严气氛透过这小小的黑白照片传递出来。</p><p class="ql-block"> 师长说:“这是咱们一个团当年组建时的授旗仪式,送给你留个纪念。”</p><p class="ql-block"> 说完,他戴上老花镜,拿过照片在背面一字一句认真写下两行字:军旗指引着我们从胜利走向胜利,向军旗敬礼!一个老战士——刘森。写完后,又拿起照片端详一下,认真对我说:“你虽然脱了军装,可永远不要忘记曾经是一名军人,你得给部队争光啊。”</p><p class="ql-block"> 我当时做了每个军人在此时都会做的事情,站起来向首长行了个军礼。</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乡,我将照片收藏进相册,并请一位擅长书法的同事帮我写了一幅字挂在墙上,上书陆游名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p><p class="ql-block"> 这张照片和陆游这句诗的意境,成为我一生都不能释怀的军旅情结。</p><p class="ql-block"> 师长80岁大寿时,我跟几个战友去看望他。</p><p class="ql-block"> 当得知我属鸡时,师长随手拿起一张信签,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大字:一唱雄鸡天下白。</p><p class="ql-block"> 落款:易水山人八十学书。</p><p class="ql-block"> 师长出生在易水河畔,其实从小就是孤儿的他,并不知自己的出生日期,参加革命后,就把党的生日当做了自己的生日。</p><p class="ql-block"> 手捧信笺,端详着老首长的墨宝, 心情激动,几欲落泪。军营岁月一瞬间涌现眼前。新兵训练时我生病,他去医院探望我,鼓励我年轻人别害怕,这点小病算啥?病好了照样当兵。分到老部队后,周日他请我们几个一起从北京入伍的战友去他办公室吃饭。还有在太原的那次偶遇。</p><p class="ql-block"> 我问师长还记不记得20多年前,他曾在太原送给我一张照片。</p><p class="ql-block"> 师长说当然记得,不但记得照片,还记得他的题字,并随口吟出来:“军旗指引着我们从胜利走向胜利。向军旗敬礼!”</p><p class="ql-block"> 师长湿了眼睛,神情一瞬间特别庄重,那是一个老兵对军旗永远的敬畏。</p> <p class="ql-block"> 老首长刘森</p> <p class="ql-block"> 画只公鸡,借助AI让它金鸡报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