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邓耀罗逝世1.6旬年祭

谦谷

<p class="ql-block">恩师邓耀罗逝世1.6旬年祭</p><p class="ql-block">——兼作追思文与纪念记</p><p class="ql-block">杜金元</p><p class="ql-block">恩师邓耀罗2009年1月17日凌晨4时往生。先生在世一生度人无数,弦歌不辍,铸就了一座永丰的功德碑。先生的精神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今年,恩师辞世16年了,谨以此文为祭。文章有点长,但,这是一种情结,为的是把邓老师他对学生我的恩情和学生我对邓老师他的思念唠叨得更清白一些。</p><p class="ql-block">序</p><p class="ql-block">两年前,打算写此文,拟下初纲后,诸事繁杂,延宕现在。公历时年底30日完成一篇庆贺谢尔盖-尼基托维奇·梅格尔良(Sergey Nikitovich Mergelyan)95生日的国际特约稿件后,勾起了我对我的恩师邓耀罗的思念。谢尔盖教授是世界领袖级数学家,计算机之先驱智人。在 Ai 技术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的今天,对引领和造福人类的先贤致敬是人类良知的表现,毋容置疑地天经地义。庆祝谢尔盖95高寿,那是人类对大智大贤的致敬。但,就我而言,更为不可拖滞之事是:完成本文,以作为恩师离世16周年之祭。于是,决心放下手头一切杂务,拨冗专修此文,以追念和彰扬恩师对我一生成长的高恩大德。</p><p class="ql-block">师生机缘巧又合,相逢可遇不可求</p><p class="ql-block">(我与邓老师是如何相遇相知的)</p><p class="ql-block">1958年,我10岁,正长身体,遇上那个饥荒岁月。我祖籍周铺,也是在原籍启蒙读书,历经洪山铺小学、金家词堂小学。那年,我上学己届初小(当时有初小高小之分谓)4年级,进到周铺中心小学,正遇上了那个饥饿。长身体的节点,却家中常常断炊,隔三差五地粒米未见,以树根野菜充饥。尤甚者,原野上一切可食绿色剥拨殆尽,以至磨食忱头套中充垫的谷壳。此食作成仿粑外形尚以假乱真,但进口一股人头油味难忍,食后又不能自然排泄,痛苦不堪,小同伴彼此帮助“抠门”,至今回想起来人还作呕。我是家中独苗,虽尽享周全,也难忍饥肠。无奈之下,背井离乡,投奔父亲。当时家父在仓埠区综合农場任党委书记,农場主营全区耕年、牡猪、鱼种、树苗繁育;也兼营少量农业。综合</p> <p class="ql-block">农場地处新洲县边陲西隅武湖之滨,解放前血吸虫病的肆虐,曾是“万户萧条鬼唱歌”之域,流行歌谣“杨宋五咀,人人怀喜,女的十月,男怀到底”中的宋家咀,人稀田多。父亲长工出身,对农耕有着天生的执念,不忍田地荒芜,强力农場职员复田耕种。因此,除国家少量口粮供给农場外,尚有部分自耕粮,挨饿之状较轻,食粮尚能饱腹。祖母和母亲让我只身前去农場跟父亲生活,随之转学杨裴中心小学就读。投亲父辈,虽属逃命入了“疫区”,仍不失明智之迁。楊裴小学曾受过军阀万耀煌资助,办学条件与师资比起周铺小学尚有过之,记得周铺中心小学教室是租借在一位“瞎子婆婆”的民居,而楊裴中心小学还稀有楼房一间,总算是赢了一把。</p><p class="ql-block">1961年小升中考,当年政策是“就近入学”,杨裴中心小学、杨裴独屋小学,以及毕铺公社属地诸小学就近毕铺中学。杨裴中心小学毕业两班中,严长里、万耀清、姜才任、张青松、杜金元、黄翠蓉(女)、严长庆(女)、陈金菊(女),计8人“一锅端”入毕铺初中。政策说变就变,堪比川剧变脸。入学毕铺初中一年才过,教育收编,撤销毕铺初级中学,初2年级收编到新二中续读初3,例如商泽富、邱春娥、程崇佑、李全喜等学长。而我们1年级则“就远并入”汪集初中继续初2学业,土著汪集中学的金本华学长至今还常乐道当年去毕铺迎接我们的场景。这就是我误打误撞到汪集中学学习的历史脉络。我实在不明白,这次学校合并,为何换了“马甲”,不再考虑“就近”呢?每次去上学,都是一场漫长的跋涉,周六下午间隔1次回家更是在归途中耗尽了精力所有—中步出发,直至黄昏才能刹足。我住在宋家咀,新洲县西边际界线上,路途遥遥,黄翠蓉比我都少500米。如果我在原籍周铺应考,则就近“齐步走”入名校新洲二中。例如,小学4年级同班肖木全、程珊、余永富等学伴。还有,周铺小学同级异班的金为清(后名金剑)、陶维华,等等,还有茶店小学的金正文等都是毫无例外地就读新洲二中。现在回想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毕业于汪集中学:真的非中考分数所致,实乃命也、运也——我命由天不由我;砖也、瓦也——哪里需要哪里搬。焉知是福?不想竟成就了我一年后遇上影响我一生的导师邓耀罗。深究一下,入读汪集中学可算得上是我3年后邂逅恩师邓耀罗的缘点。</p><p class="ql-block">话分两头,邓老师是于我之后不久来汪集中学任教的,也是宿命一奇。在我杨裴高小中考,“就近入学”毕铺中学时,邓老师正从武汉大学数学系毕业。那时“组织分配”的惯性是“留中不留尖”,邓耀罗占鳌武汉大学61届(1956年入学,五年制)数学系同窗,可能正是跌出留校的根源之一。日后,我从武汉大学的同事中获悉:邓老师虽学绩优冠年级2个班,数学系同届留武汉大学工作达近10 人,然邓老师未能获留校机遇,正是中了“太专”的魔咒。好在他是调干学籍,从部队带薪入读武汉大学,折衷分配至湖北大学任教。彼“湖大”非今之“湖大”,当年湖北大学位于武昌阅马场东,蛇山之阳,是今天中南政法财经大学前身。其时,教育大跃进,湖北大学胃口大得狠,对标北京大学,旨在办成湖北省的名综合大学,甚至为此撤去武汉大学老牌法律系,转入届时的“湖大”。邓老师分去该“湖大”,在同学中也算上乘之选派。</p> <p class="ql-block">又是说变就变,次年高教缩水“湖大”,邓老师被安排到“华中师范学院”待业,边学习边等再分配。那时的青年热血,邓老师婉辞去“华师”待分配,要求下乡支教中学。一念之差,定了终身。邓老师被安排到黄冈地区,再至新洲县,再至李集中学。</p><p class="ql-block">人背运时,喝涼水都塞牙。邓老师老籍广东,口音甚重,又是离奇的不修边幅,不衫不履,加之在一次西藏平叛战斗中受伤,以至装了满口假牙。这些表相与邓老师轻轻年纪很不相称,极大阻碍了別人对他业务的关注,胡涂的李集中学人事官竞把邓老师退回教育局。教育局又把邓老师下沉到当年“农中”定位的汪集中学。记得初次在汪集相见,己是初夏,邓老师尚履一棉鞋。他单身且高薪,何故清贫如洗?日久见初心,原来他嗜书如命,到汪集中学来时僱人拉来一大板车书而无其它,学富满车,书破万卷,一时间成为笑谈兼美谈。其时,汪集中学教师奇缺,尤以理科为剧。记得数学组仅余明超、赵太纯、倪志松、马吉祥 4 位。所以,汪集中学没有选择收留的余地,决非“伯乐识马”,不过是捡了个“漏”!但,实事求是地讲,时任汪集中学书记李昌荣和校长汤中亮,他们都是重智重贤之人,值得点赞。虽与邓老师没有过多了解,但,他们没有以貌取人,且满腔热情地接纳了邓老师加盟,并加以重用。后文,我们还要感谢继任的陈怡元校长。正是他的·着有力和智巧的善举,成功规避了邓老师被新洲二中挖走,甘愿扎根汪集中学,助力汪集中学的长远发展。</p><p class="ql-block">言归正传,不多时日汪集中学有同行感知到了邓老师的学问。这仅限于邓老师的学识,而未触及也不可能触及到他的学术。举例来说,石春华老师化学教得妙趣横生,赢得不少名赞;语文老师何玉冰,是当年唯一位美女教师,且有正规学历。这两位老师曾多次讲过,要有邓耀罗一半学问,足以使汪集中学脱去“农中”之帽,甚至办成名校。从我们数学的伦理来看,这大概率的是一种溢美之词。因为,人们不知1,怎知一半是多少?据我个人一家之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邓老师是新洲数学教师中,从学术而不仅学知,接近顶层数学之一人。不过,当时汪集中学数学教研组仅有的4位老师,他们对邓老师的评估还是有可信度,毕竟同行推崇是感同身受。比方,余明超老师主教代数,此老备课兢兢业业,授课一絲不苟,偶遇小坎,一吹粉笔,计上心来,在学生眼中是位“代数”老学究。若干年后,他跟我谈起邓老师,透露:当年他不谙“方程论”这些高级东西,是边教边学,边学边教,学是向邓老师学,教是教我们。</p><p class="ql-block">实际上,邓老师后来出名,初先不是他的数学造诣,而是他的象棋之技。当时,县教育局的一些领导来汪集中学视察工作,无意中发现此人是位象棋高手。我还记得,一位叫霍亚东的文教局干事,也就是后来“文革”中驻新洲二中的工作组成员,当时他及其一行败于邓老师闭目棋后,惊讶至极的表情包至今仍历历在日。顺便说,日后新洲机械厂的县象棋冠军徐清伢就得益于邓老师的启蒙指导。邓老师遇事执着理论学习,既使象棋这种偷闲,他也逐月订阅广东老乡杨官麟主编的《象棋》月刊,并且搜罗诸多棋书棋谱。更甚者,1966年,我已离开汪集初中在新洲二中上高二。他怕我棋艺落人下风,竞破费为我</p> <p class="ql-block">报了杨官麟大师的“中国象棋函授班”。由于“文革”开始,函授班夭折,仅收到教材《中国象棋初级教程》一本,许多同学都见证了这本入门读物。一次,学长徐达善带回老家阅读,由于当时“停课闹革命”,久滞家研学此《教程》不屑归校。鉴于这本小册子的特殊意义,我约程国瑞兄竞步行一整天去红安“觅儿寺”公社觅书。不遇达善兄,竞在借宿的老乡中奇迹般复得,后终还是失于程崇高学兄的一次家庭火灾之一炬。由此可见: 邓老师是一位十足的“本本主义”信徒。既便这种休闲小事,也深刻着先生他那种崇尚“行成于思,毁于随”的印记。其实,邓老师实战算不上顶级棋艺,仅仅配称一民间高手。但,他执迷象棋,常废寝忘食囿于街头巷斗。1965年,他带我到汉口花花大世界《民众乐园》见世面,这是我一个乡下伢新洲域外处女行,竞花在《民众乐园》的象棋厅观摩李义庭和袁乜子挂棋战。顺便他告诉我,他的实战最优记录是战和过袁乜子这位湖北省象棋名宿。</p><p class="ql-block">邓老师和我都偏爱数学,凡事惯用逻辑推理。逻辑一推,我们成为师生完全是机缘巧合。试想,如果不饿肚子,我就不会逃荒区农场,不到区农场就不会从周铺转学杨裴,不转学杨裴就不会“就近入学”毕铺中学,不遇次年的“收缩并校”,就去不了汪集中学。哪有后来的师生会!从邓老师的角度,如果没有“红专”大论,有可能去不了“湖大”,去了“湖大”不遇次年高教收缩,也不至再分配到李集中学,如分到李集中学成功留下了,汪集中学也就去不成,等等,哪有后来的师生会!所以,我们师生相遇,时也,命也。缘也。运也。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这个演译链上哪一环转了基因,那一定是个结局大挪移。此情此理,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精心作育夯基础,适时引领上高端</p><p class="ql-block">(恩师是怎样启蒙我的数学人生)</p><p class="ql-block">我代数课有点“小聪明”。确切讲,是算术上有点“小聪明”。这主要渊于家教。我家贫困,祖母、母亲日夜加工线、布,谋取日常油盐用度。祖母收棉加工纺线,母亲由线织成土布。她们都是一字不识的文盲。但,为生活所迫,长年与算术交道。收棉多少,织交纱线多少,如继以加工成布,又该付布几何?不仅脑中需默刻帐且,且一切皆为闷算。在这种微商交往中摸爬滚打,习得一手“九阴真经”,尤以母亲在闷记心算上称得上叹为观止。她在斤求两的 16 进制和元化角、角化分的 10进制混战中不仅分毫不差,而且出奇地“快速一口清”。她常昼夜赶话,于是搭一便铺让我布机旁入寝,时不时重复一些交往帐目让我试算。她又不懂算术,就是那种乱拳乱打中打成了高师傅。比方,她从不除(以)4、除(以)8,而是打折打折再打折,即:除(以)2除(以)2再除(以)2,这不就是结合律!再比方,乘25,她知道是打折再打折,这不就是通分子成100再除(以)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