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遇见朱家角》之二</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南的韵,藏在流水缠绕的古镇里,朱家角便是那水墨长卷中灵动的一角。而朱家角的魂,又悄悄凝在课植园的亭台楼阁、草木山石间,这方园子,是古镇递给岁月的一张名片,更是我生命最初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965年11月,课植园还不是如今供人寻访的古迹,它是朱家角中学的校区,那时学校有个时代印记鲜明的名字——红卫中学。我的第一声啼哭,就落在了园里的望月楼下。母亲说,生下我的那天,父亲正带着学生在乡下农忙,是祖父踩着月光,匆匆跑到放生桥边请来了接生医生。祖父总念叨,那夜的月亮亮得很,把园子里的石板路照得发白,连树叶的影子都透着清亮。后来我特意上网查过,原来那天是下元节,难怪月色这般不同寻常,像是天地特意为一个新生命铺就的温柔底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父亲是红卫中学的老师,我们一家就住在校区里,也就是这课植园的怀抱中。往后的十九年,我的童年、少年时光,都与这园子的一草一木紧密相连。清晨,是教室里传来的读书声惊醒了枝头的鸟;午后,会和伙伴们在假山后捉迷藏,看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图案;傍晚,夕阳中祖父在课植园中找我回家吃饭,夏天,祖父会带我一起去望月楼下把西瓜放入井中,还会讲那些关于园子过往的零碎故事。那时不懂什么叫“课经书学千悟万,植稻麦耕九余三”,只觉得这方天地就是全世界,熟悉得像自己的掌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光流转,课植园褪去了校园的身份,渐渐恢复了往昔的模样,而我也早已离开园子,从课植园到了大观园。但心里的那根线,始终系在望月楼的飞檐上,系在园子里的每一寸土地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012年,是课植园建园一百年。这个数字像一声温柔的召唤,让我重新回到它身边。我设计了“百年课植”的纪念标志,想把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园景、那些难以言说的情感,都浓缩进一方小小的图案里;我参与拍摄了微电影《梦回课植》,我和父亲都客串了角色,在镜头里重温儿时的路径,仿佛又听见了当年的嬉笑与读书声;我还画了一组《课植童年》,笔尖划过纸面,那些月光下的石板路、假山旁的追逐、祖父的背影,便一一鲜活起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朱家角是江南的一角,课植园是朱家角的一角,而我,是从这一角里长出的生命。园里的月光照过我的初生,也照亮了我回望的路。无论走多远,这方园子都是心上的故乡,藏着最暖的岁月,和永远明亮的那一夜月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