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今天是个好日子

林泉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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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自图

七月初六逢着八月廿八，数字排得齐整，倒像是黄历上偷偷藏了份彩头。虽说是民间戏言的"发财日"，却也给寻常日子镀了层浅浅的金边。

连日的雨竟也来凑趣。自二十七日便淅淅沥沥不曾停歇，下了一天一夜，把京城的瓦檐巷陌洗得清亮。待到二十九日，雨势渐收，天色仍阴着，云层低低压着，仿佛还含着未落尽的泪——莫不是也为明日七夕酝酿情绪？

这般想着，倒觉连天气都通了人性，懂得以一场酣畅的泪，迎一场千年的约。

清晨推窗时，雨气还未散尽。风裹着湿漉漉的凉意，混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拂面不觉黏腻，反多了几分澄澈。树叶上攒着水珠，风一过便簌簌地落，砸在积水洼里，漾开圈圈涟漪。

街边的花店早已摆出各色玫瑰，红的热烈，粉的娇羞，白的纯洁，皆含着水珠，愈发娇艳欲滴。更有细心人将玫瑰与莲蓬共插一瓶，红粉之间点缀青翠，倒映在湿漉漉的街面上，自成一番风致。

转角处，竹篮里竟有并蒂莲相依而立。两朵莲花同枝而生，瓣尖染着淡粉，共擎一汪雨水，宛若泪光盈盈的对视。莲蓬翠生生支棱着，饱满籽实藏于孔窍，莲与"连"同音，便有了"连连有余"的吉兆；莲蓬多子，更寓意"连生贵子"。这般天地造物的巧思，竟将万千祝福都凝于一枝之中。

市井声浸了水汽，愈发清脆动人。炸油条的锅灶前白雾蒸腾，与残留的雨雾缠作一团；小笼包的笼屉揭盖时，一股热浪撞上清凉的空气，霎时朦胧。饭店门前的七夕粉牌被雨水洗得愈发鲜艳，路过的少男少女手中，早已握着一束束玫瑰与莲蓬，笑语盈盈，这是七夕预告片。

明日才是七夕，连雨都下得这般恰如其分——好似天地也要以一场透彻的洗涤，为牛女相会铺陈清路。积水的倒影里，仿佛能窥见银河微澜，喜极而泣的泪，原不只属于人间。

七夕如果能请买回一枝并蒂莲供在瓷碗中，旁置三两朵玫瑰，水光漾漾间，红粉青翠相映成趣。莲的清净，玫瑰的热烈，竟在这水汽氤氲的午后达成和解，共守一室清安。

所谓黄道吉日，原不在历书红印，而在心头那点光亮。若说发财，莲蓬可值千金，玫瑰能抵万两，眼前这被雨水洗亮的日常，才是真真切切让人富足的宝贝。

岁月何曾薄待过谁？并蒂莲开，玫瑰含露，天地万物都在诉说：最美好的日子，不在远方，就在此刻被雨水洗净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