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的燎原火

香儿

石缝里的燎原火

2025.8.26

爬薛家寨，脚底下总磕着石头。

不是零星几块，是漫山遍野的——大的卧在路中央，像没化完的老冰；小的嵌在土缝里，踩上去硌得鞋帮发颤。本以为这样的山，该是光秃秃的，可抬头一看，倒有不少树。

山脚下有些树的果

总是被扎根于石缝间的顽强生命力感动

你并不孤单，有风的抚摸，有阳光的温暖，有雨露的滋润，有我眼神的欣赏，心底的佩服

树不高，枝干也不粗，可根扎得热闹。有的顺着石缝往下钻，细的像铁丝，深的看不见头；有的绕着岩石往旁长，粗的能把半块石头箍住，老皮皴裂着，倒像攥紧的拳头。风刮过的时候，树叶哗哗响，根却纹丝不动——它们早把薛家寨的石头缝，当成了安身的家。

薛家寨的石头是冷的，可石缝里的根是热的——那热是憋着劲往下钻的韧劲，是绕着障碍走的机灵，是哪怕只攥着一捧碎土也要扎稳的执拗。

忽然就想起当年揣着信念上山的人。

那时这山也全是石头，比现在更荒。战士们背着枪上来，没像样的屋，就往石洞里钻；没充足的粮，就着山泉啃干粮。可他们也像这些根，不挑地儿，只往深里扎。敌人来搜山，就往密林里躲，往石缝里藏——就像根绕着石头长；队伍要壮大，就往村里走，往老乡家去——就像根顺着土坡伸。

没人知道那些根在地下盘了多少里，就像没人当时能想到，这山里的星火，后来能烧遍全国。

他们没想着“燎原”会是哪一天，只先把“根”往老乡心里扎、往山坳里扎、往每一个能站得住脚的地方扎。后来星火真的烧起来时，人们才看清：那些藏在石缝里的根，早把山与山、人与人心，悄悄连在了一起。

如今再看这些树，风里站得稳，雨里也活得旺。根还在石缝里钻，叶早绿成了片。

原来真正的扎根，从不是挑沃土，是在哪都能往下沉；真正的燎原，也从不是等东风，是扎下了根，就敢盼着枝繁叶茂的那天。

薛家寨的石头还在，根还在，火的模样，早长成了满山的绿。

如今树在山上长，风一吹，叶响得像故事。最扎实的生长是先沉下去扎稳根，再顺着光往前长，石头再多，也挡不住要往上冒的绿；路再难走，也磨不掉要向前去的劲。这大概就是薛家寨的树，和那些人，一起教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