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晃,距上次回北大荒过去了7年。经过半年多的策划,2025年的初秋,我们几个当年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八团一营三连的战友又一次踏上那片黑土地。</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年轻人很可能不理解我们这些人的举动,认为,你们这些人总念叨北大荒的苦、累、冷,遭受多少罪,可为什么还一次次回那里呢?不是回一次伤心一次吗?</p><p class="ql-block"> 是的,在1969年的初秋,当我们以十六、七岁的羸弱身躯开始了伐木、脱坯、割豆、锄地、扛麻袋等“战天斗地”的艰苦劳作时,绝不会想到几十年后,这些老翁在回城后竟然念兹在兹、无法释怀当年在北大荒的日日夜夜,还一次次千里来寻故地,寻觅那时的宿舍、老职工,抚摸当年我们种下的大树,踩踩我们上下工必走的东岗小路,再尝尝东北大豆角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时间冲淡了心中的阴霾,没有了伤心,却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因为这里有我们的青春岁月,这里有我们甘苦与共的深情厚谊。</p><p class="ql-block"> “北大荒”已融入我们的魂。</p><p class="ql-block"> 这次回北大荒,主操盘除了几个北京隔三差五喝几杯的哥们儿和哈尔滨大好人杨俊杰外,还拉上了上海的黄毓麟、陶玲夫妇。这个主意,后来被证明极其正确,因为正是他俩的加入,使此行得以圆满,也有了故事和感叹。</p><p class="ql-block"> 何以为然?</p><p class="ql-block"> 此次回北大荒,最初源于290农场要在8月中旬搞70周年场庆。于是,我们几人商量借机回去可以见见其他战友。没想到因上级“国家重大活动前不得举办大型活动”的指示,场庆日期一改再改,由于毓麟夫妇早已定下机票,知青在290的“大使”周庆贵也已把农场的房间预订好,于是我们决定不再等待。</p><p class="ql-block"> 但是,这样就要把以前的行程进行更改。不再由北京、上海、哈尔滨经佳木斯到290,而是在哈尔滨汇合到抚远,参观黑瞎子岛,再经富锦到达290。</p><p class="ql-block"> 如此一来,牵涉到几个人一路的车次、住宿、订票等诸多繁事。幸亏有了毓麟,以他上海人的精明和长期作管理的经验,网上搜索、电话联系,制定出完整的换车、住宿线路图,并亲自操刀,为我们每人订车票、订宾馆,使我们一路行程环环相接、安然信步。而且,所经顶目、费用,各人应付、已付、未付明细,均列于表上,发在小群,大家一目了然。如果没有他,我们几个盲人摸瞎马,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p><p class="ql-block"> 然而,这位“智者”,也有“一失”之时。</p><p class="ql-block"> 在哈尔滨车站汇合后,我们登上开往抚远的列车。须经一夜行驶,第二天早上到达。上车安顿好后,俊杰立即迫不及待来到“领队”刘树春的软卧包厢,拿出准备好的下酒菜,李奇拿出一瓶汾酒,几个人像久旱逢甘霖一般开聊。什么“五十六年前的这个时候,坐三天两宿的绿皮火车,到了佳木斯;又坐江轮到了绥东码头,第二天就开始下地割大豆;什么到了三连住了好长时间的帐篷,一天夜里刮风下雨把帐篷顶给揭了,姑娘们哇哇大哭;什么脱大坯太累,男生一人定额100块,女生80块……”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但说起来仿佛昨天刚发生的新鲜事,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而且嗓门越来越大。我怕影响别的包厢旅客休息,一再提醒几位小点声。没想到,当我们酒足饭饱、意兴阑珊起身离开时,隔壁包厢上铺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跟黄毓麟夫妇说,“你们聊得太好了,真想多听听。”</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列车到达抚远站。抚远每天只有这一趟班次,下午再由抚远开回。</p><p class="ql-block"> 也许昨晚聊得太兴奋,没睡好,也许急于想着联系网上预订的接站中巴,黄老师急匆匆从车站出来后夫人发现先生的遮阳帽咋没了?</p><p class="ql-block"> 众人大愕。黄老师是细致人,不会丢三落四,一起帮助寻找。确实没有。黄老师不愿耽误大家行程,说不要帽子了。然而东北大地烈日炎炎,没个遮阳帽哪行?</p><p class="ql-block"> 于是,72岁的“马拉松”先生杨俊杰快马加鞭,直奔车站而去,他要回车上找黄老师的帽子!</p><p class="ql-block"> 幸亏列车在此是终点站,也幸亏“东北人都是活雷锋”,俊杰在车站大门已关闭之际,向执勤人员说明情况,放他进站。他飞快找到毓麟夫妇车厢,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一起帮他寻找,最终,在下铺夹缝中找到了。</p><p class="ql-block"> 遮阳帽失而复得,小故事之一。属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之一例,还有第二例。</p><p class="ql-block"> 杨俊杰是三连最热心的好人,也是细致人。毓麟在行前“运筹帷幄之中”,行动开始后,是他带领我们“决胜千里之外”。前前后后、大事小情,都是俊杰跑来跑去忙乎。本来我们几人商量,从290回来后,直接返京沪,不麻烦哈尔滨的战友,但俊杰说什么不答应,说必须在哈停留两天。</p><p class="ql-block"> 在他的坚持下,我们在哈尔滨参观了伏尔加庄园,浏览了美丽的松花江夜景,欣赏了江边的音乐会,品尝了著名的“铁锅炖”和中华巴洛克大街美食。</p><p class="ql-block"> 他太疲倦了,身心俱惫,于是也出现了“一失”。把本来安排的21日特邀李奇的师傅贲才参加与哈尔滨战友聚会,却告知他20日前来。等俊杰发现通知有误时,贲师傅已经在他女儿的陪伴下,走在前往餐馆的路上了。俊杰连连道歉。好在都是北大荒人,都知道俊杰的为人,贲师傅父女回答,没事,只当遛了一趟街。</p><p class="ql-block"> 他俩是智者有一失,而我这愚者更有其失,亦可谓“糗事”,只不过“为自己讳”,不可泄露。</p><p class="ql-block"> 说到“东北人都是活雷锋”,通过此行有了切实感受。</p><p class="ql-block"> 刘树春在哈尔滨地铁站出站时,由于其用支付宝购买的车票出了问题,无论如何不能通过闸机,急得他脸红脖子粗地大叫,值班员立即叫来值班长开锁帮他出闸,并一路引我们走出站口,还热心告诉我们去火车站的方向、候车厅的位置等等。在抚远,我们几位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酒店的路。路过的几位热心人见我们一路惶然,立马有的帮助问路,有的打电话求助朋友,问清楚后还非要亲自给我们带路。这份热情,真让我们感动不已。<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这些“活雷锋”真不是白给的!</span></p><p class="ql-block"> 从富锦到290农场,客运站只有从富锦至绥滨的大客,没有去290的直达客车。树春同黄毓麟夫妇找到旅游社寻求帮助。树春发挥其亲和游说特长,把我们几个知青经历及相隔四十余年回城后想再次回290农场看望老战友的情况诉之对方。情真意切,娓娓道来。负责业务的女同志被打动,立即电话联系司机。不到20分钟,司机师傅就到了,<span style="font-size:18px;">得知情况后说,</span>你们是当年的知青,我们非常喜欢你们,你们有需求,我一定帮忙。我这次送你们去290,不挣你们钱,你们只把油钱、过桥费、工钱出了就行啦!最后我们以500元车费,乘坐一辆新17座奔驰中巴经过近2小时的行程,顺利到达290农场。路上,司机跟我们聊,他的嫂子就是北京知青,所以跟知青有天然感情。接这单时,还有一个业务给推了,说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去,我得送知青!</p><p class="ql-block"> 到了290,马上被火一般的温情包裹起来。周庆贵夫妇早早等在宾馆门口,带领我们入住后,中午宴请。满满一桌佳肴加上一瓶65度“北大荒”,让我们洗去了一路疲劳,胸中沸起阵阵激情。</p><p class="ql-block"> 本来我们商量好,农场职工退休费不高,由我们结账。但当陶玲悄悄到前台后被周庆贵发现,大呼“迎接、欢送的饭必须由我负责!”边说边推陶玲,竟然险些把她推倒。</p><p class="ql-block"> 北大荒人啊,热情似火!感情炽热!</p><p class="ql-block"> 随后,郝慕玉、李建君夫妇在他们的家园为我们举办夜宴。伴着吊灯,吃着小郝一早就买下的17斤黑龙江大鲤鱼,就着刚从他家菜园子摘下的西红柿、黄瓜,还有刚刚用柴锅烀好的南瓜、玉米,边喝边聊,直至深夜。只可惜上次回290为我们免费提供伙食的“喜洋洋”老板,也就是建君的妹妹、那个能干善良的李建英去了深圳,没能见上一面。</p><p class="ql-block"> 回290 的主旨是寻旧。于是我们雇了一辆小面包车,利用一天的时间,沿着团部、畜牧排、一营营部、四连、一连、江边、中兴广场,3号边防站一路驶过。在四连和一连,李奇和陶玲分别见到了老职工的家属,他们应该是荒二代,还清楚地记得李奇的哥哥李刚和当年养鹿的“小陶玲”,不免又是一番感慨万分、泪眼婆娑。</p><p class="ql-block"> 时间飞逝,几天的北大荒之行很快结束。临别,周庆贵、郝慕玉、吴殿茂 等几位都到车站送行。照合影时,突然在广场上打太极拳晨练的队伍中跑过来一位女士,对我说,“您站进去吧,我给你们照全体合影。”</p><p class="ql-block"> 真让我们感到惊喜。一般我们照合影都是寻找路人帮忙,这次我们还没开口,人家主动跑过来了。特别感人的是,她在拍完后,还深情地对我们说“我们特别感谢你们知青!感谢你们对我们的教育!”</p><p class="ql-block"> 泪下!</p><p class="ql-block"> 到了分别的时候了。黄毓麟、陶玲夫妇坐飞机回沪,我们几位还是乘9:38的高铁回京。回沪飞机是早晨8点多,可以送他们上车。我问毓麟明晨几点出发,答曰6点。</p><p class="ql-block"> 头晚临睡前,我对俊杰说,以我对毓麟的认知,他是在放烟雾弹,怕咱们早起送他们,所以,明天5点钟就起来送他们。</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凌晨4点来钟我们俩就起身穿好衣服,倾听门外的动静。过了一阵,没听见响动。再过一阵,我们把大门打开,一旦他俩经过可以见到。过了5点,还是不见人影,我说坏了可能已经走了!俊杰赶忙走到他俩的房间敲门,树春、李奇等也都走出房间。敲了一阵,根本没动静。我说,完了,功亏一篑!俊杰下楼到前台,一问,原来他们刚过4点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他们的人品!不麻烦、不打扰别人。</p><p class="ql-block"> 6:27分,黄老师发来微信:“各位领导,我们已经到达机场,难忘的二九零之行结束了,跟你们说一声再见!聚散终有时,但情谊永无涯。我们来年再见!”</p><p class="ql-block"> 我给他回复:“气煞我等!从4点多就严防死守,到底让你们溜了,技高一筹啊!凌晨'私奔’!”</p><p class="ql-block"> 回来一串大笑表情包。</p><p class="ql-block">(此文征求意见稿发出后,我们原《白毛女》剧组主角陆纮从德国发来微信:“写得真细真实!</p><p class="ql-block">青春烙黑土,半生魂梦北大荒~</p><p class="ql-block">见你们踏上这片土地时,感觉风依旧带着熟悉的豆香与黑土腥气。</p><p class="ql-block">理解你们不是来寻找丢失的青春,而是来认领被岁月窖藏的青春原浆~”</p> <p class="ql-block">哈尔滨车站值班长是“活雷锋”,引领我们出站。</p> <p class="ql-block">从哈尔滨开往抚远的列车还未启动,几位就开聊。</p> <p class="ql-block">到达抚远</p> <p class="ql-block">“马拉松”先生楊俊杰飞跑回列车上,找回“智者”黄老师的遮阳帽。</p> <p class="ql-block">炎炎烈日下黄老师没了遮阳帽怎行?</p> <p class="ql-block">参观黑瞎子岛原俄军哨所</p> <p class="ql-block">黑瞎子岛上观光区真实黑熊(楊俊杰摄)</p> <p class="ql-block">(刘宏摄)</p> <p class="ql-block">抚远东方第一港</p> <p class="ql-block">有范儿</p> <p class="ql-block">华夏东极赫哲新村</p> <p class="ql-block">热心的抚远市民为我们指路</p> <p class="ql-block">抚远夜晚很热闹,俄罗斯人很多。</p> <p class="ql-block">抚远夜景</p> <p class="ql-block">(赵兰兰摄)</p> <p class="ql-block">在抚远的黑龙江边锻炼一下</p> <p class="ql-block">在去富锦的火车上,遇到一个853农场职工子弟,他很活泼,告诉我们,由于学习不太努力,刚考上一所技校,去哈尔滨报到。</p> <p class="ql-block">绿皮慢车还是挺拥挤</p> <p class="ql-block">进入绥滨界</p> <p class="ql-block">知青在290“大使”周庆贵为我们接风</p> <p class="ql-block">周庆贵家的菜园子</p> <p class="ql-block">吃新鲜没打药的西红柿去!</p> <p class="ql-block">在周庆贵家品尝新鲜的香瓜</p> <p class="ql-block">290总场宾馆</p> <p class="ql-block">原团部办公楼,现在的建行。</p> <p class="ql-block">李奇加入广场舞美女行列,装模作样比划起来。</p> <p class="ql-block">总场广场每晚很热闹,情不自禁加入进去跳一跳。</p> <p class="ql-block">黄雀在后(刘宏摄)</p> <p class="ql-block">身后是总场办公楼</p> <p class="ql-block">(刘宏摄)</p> <p class="ql-block">290农场气象站(楊俊杰摄)</p> <p class="ql-block">蔡毅为她的师傅刘寿喜、师兄贲才和姜全华(20天前去世)订的《三连我对你说》由楊俊杰一一送到。</p> <p class="ql-block">李奇登上驾驶楼,仿佛又回到当年驾驶尤特兹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黄毓麟回到当年营部会计室</p> <p class="ql-block">喜看稻海千重浪</p> <p class="ql-block">蜿蜒河畔留个影</p> <p class="ql-block">李奇在四连遇到老职工家属</p> <p class="ql-block">连吃带拿</p> <p class="ql-block">在一连偶遇老职工家属,热情为我们采摘西红柿、黄瓜。</p> <p class="ql-block">黄毓麟、陶玲恋情开始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情谊绵绵,泪眼婆娑。依依惜别,不忍回望。</p> <p class="ql-block">李奇夫人跃跃欲试</p> <p class="ql-block">郝慕玉、李建君在自家小院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夜宴</p> <p class="ql-block">总场俱乐部里正准备场庆节目</p> <p class="ql-block">(赵兰兰录)</p> <p class="ql-block">当年的东岗已无存,在原址上怒吼悲歌《我们这一辈》。</p> <p class="ql-block">李奇在木材厂遗扯留影</p> <p class="ql-block">(赵兰兰录)</p> <p class="ql-block">回味一下当年抬木头的情景</p> <p class="ql-block">李奇默默观望以前的修理所。那时的冬天,他常常凌晨起床,一个人从东岗走到这里,烧水发动机车。</p> <p class="ql-block">原一营营部</p> <p class="ql-block">当年排演《白毛女》时的宿舍</p> <p class="ql-block">楊俊杰身后是原畜牧排宿舍</p> <p class="ql-block">身后是我们当年种下的树,已是郁郁葱葱。</p> <p class="ql-block">清晨的文化广场</p> <p class="ql-block">(刘宏摄)</p> <p class="ql-block">老夫聊发少年狂(刘宏摄)</p> <p class="ql-block">黄毓麟在原一连会计室</p> <p class="ql-block">黑龙江边</p> <p class="ql-block">吳殿茂请来一众荒二代为我们举办告别宴会</p> <p class="ql-block">吳殿茂(右)非要和我摆个造型</p> <p class="ql-block">到哪都是楊俊杰跑前跑后</p> <p class="ql-block">告别290</p> <p class="ql-block">背后的建筑是哈尔滨犹太教老会堂,1909年建成。</p> <p class="ql-block">松花江边的合唱令人振奋</p> <p class="ql-block">美丽的松花江夜景</p> <p class="ql-block">松花江边的大合唱令人震振奋</p> <p class="ql-block">江上城堡(楊俊杰摄)</p> <p class="ql-block">与哈尔滨战友聚会</p> <p class="ql-block">李奇终于见到了分别51年的贲才师傅</p> <p class="ql-block">哈尔滨知青王锡合(右二)与我们聚会后坚持送上一程(楊俊杰摄)</p> <p class="ql-block">游览哈尔滨伏尔加河庄园</p> <p class="ql-block">客走主安,俊杰同志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