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正 △盛有为摄 <p class="ql-block"> 去年退休后,我住回了益阳赫山区农村老家,在父母留下的一栋平层老屋生活。房子的后面和左右都是山,近300平米的前坪下面是一块5分地的菜园,那是我舞锄挥汗的宝地。菜园下边有一口15亩的池塘,那是我扬杆垂钓的至爱。池塘对面是蜿蜒着一条贯穿乡村的道路,虽然只有不到4米宽,但也时常车水马龙。路边则绵延着一座起起伏伏、四季常绿的青山。</p><p class="ql-block"> 四十多年前,孩提时代的我,常在山上割草、扒柴。那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做饭、煮猪食都是烧柴。扒柴的多了,地面上几乎已经见不到枯枝败叶,连“绿毛”(地衣)都扒光了。山上的松树和杉树最多,只是树枝都被砍光了,有的成了“鬼剃头”。正因为没有了地衣和枝叶,树干长得很慢,棵棵虽然笔直,但一律纤细的树干弱不禁风。每逢刮风下雨,山上泥水直泻而下,池塘经常浑浊不清。每见此景,心中泛起“空山风雨后,满目见疮痍”的凄凉。那时候,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在我心中烙下的是,终日在泥土里挥汗如雨却没有吃过一餐饱饭的悲情。于是我下定决心要走出这个贫瘠的山村。</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终于考学离开了让我几乎天天劳累、餐餐饥饿的小山冲。从此直到上个世纪末,除了重大节假日,我较少回老家。因为我的工作一直比较忙,加上父母身体健朗不用我太多操心。因此我不是逢年过节,一般不回乡下。慢慢地,我对乡下老家的记忆,除了我曾获得过公社颁发的“双抢战斗英雄”的奖状以外,其他都开始淡化了。而这种“淡化”恐怕主要是因为那种虽然日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但仍然餐餐食不果腹的艰苦让人不堪回首,还有各家各户家徒四壁、那山那树山空树秃让人不忍直视。我吃上“商品粮”多年后,依然对红薯怀有天然的敌意,甚至看到有人吃红薯时津津有味的样子,本能地施以冷笑:此人必是“街皮子”出身,道不同,不相为谋。</p><p class="ql-block"> 一晃我就到了退休年龄。不知为何,我虽然在省城工作近四十年,也曾到过数十个大中城市,甚至去过十多个国家,但到头来留不下多少留恋,对我曾日思夜想、奋发努力离开的小山冲的思念却与日俱增。一待退休,即与妻子回到了乡下老家干起了新的“营生”——种菜。无论寒暑,无论风雨,我每天总在菜园子里作业,挪动的步数总在一万以上,一年四季种了近30种蔬菜。今年闰六月,夏秋持续晴热的日子多,蔬菜更难伺候,汗水从上至下湿透鞋子、一天至少洗三次澡成为常态。朋友们来看我,都说我退休前后变化大。退休前头发白、肤色白、衬衣白、肚子大,是“白富美”,如今是白头发,着黑汗衫、黑短裤,皮肤黑得发亮,真是“黑白分明”。一年下来,体重减了十多斤,大肚子、高血脂、高尿酸、高血糖不见了!</p><p class="ql-block"> 每天清晨起来,我总是先做做深呼吸,便直接往菜地里去上班。持续晴旱了一月有余,昨晚终于迎来了一场雨。原本有些萎靡的蔬菜又一律焕发精神起来。远望对面青山,茂密的树木撑天,枝叶油光发亮,清新而略带甜味的空气扑面而来,那真叫一个爽!</p> △盛有为摄 <p class="ql-block">张正,男,汉族,1964年10月出生,湖南益阳人,1984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84年7月参加工作,经济师,湖南大学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硕士。曾任湖南省委第一巡视组组长。</p> <p class="ql-block">△作者张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