¹⁵⁶黄沙窝(长篇小说连载 第三十二章 总第一百五十六期) 乔 盛

桂华秋实

接上期

董丘胜那晚逃过一劫。喝完茅台后，乘着酒意，带上白丽连夜乘车返回了县城。他对事故处理表现的积极、果断。事故发生的第二天清早就又赶回煤矿。安葬黄仁义村长的这天，他还特意从野鸡川赶来，向黄仁义灵位三鞠躬，对高月琴表示了最真诚的慰问。一断旧情，亦真亦假，总也是爱，总也是情。知情者言，“老和尚”福大命大。阳寿不尽，不该死。晚年艳福不浅。

至于病支书黄仁保一家，也是祸从天降，两个女儿不明不白死去，老俩口气急得死去活来。不过，黄仁保在对这件突如其来的灾难处理上，还算是挺得住，顾大局，配合乡上来的干部，主动组织人力物力，做遇难亲属工作。他说，他是老共产党员，关键时刻能冲上去，女儿死了，还有儿子，面对一切牛鬼蛇神卷土重来，坚决抵住。有的人听了不解其意。这个老“出土文物”，啥意思嘛。想变天？

关于黄金狗，清理现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到处是血迹，到处是炸飞的四肢、肉块，谁也很难辨认出那一块肉，那一只胳膊是黄金狗的。因而事故调查人员做出这样的判断，黄金狗第一种可能是在爆炸时的第一现场，已经随着大爆炸和大燃烧而化为灰烬，不再存在。他说不定就是制造大爆炸的第一涉嫌要犯。还有另一种可能，他至今没有露面，不管事故与他有关无关，他是重点怀疑对象。等所有现场遗留尸骨的血迹样本送省城化验结果出来，才能确定黄金狗还活着，公安机关将会向全国发出通辑令追捕。

地区对这起特大安全中事据说很重视。在全面处理和调查事故的几乎同时间，从省里调来一位处级干部出任神松县委书记。并通报批评了县里的煤矿安全事故工作做的不够完善，贾元世为此也受到党内警告处分。贾元世气得一连几天骂爹骂娘。

黄沙窝村所有遇难者安葬后，始终在处理丧事过程中照料黄金贵、白翠娥儿子胖胖的孙秀秀，经受了比其他受害者亲属更为沉痛的打击和折磨。村里一些人面对如此塌天灾祸，认为是全村人到野鸡川挖煤掏炭，触动了山神、土地、黄龙爷、黑龙爷等诸神。丧失爱子的黄仁世、黄仁礼等年纪的老者疼痛不过来，咬定是黄金狗娶了一个“扫帚星”孙秀秀，离了婚剋夫，不生孩子，又赖在村里不走，又把名字刻在了黄龙爷的庙碑上，触犯了天条，才酿此灾。孙秀秀听到祸因与自己有关的风言恶语，经与白翠娥娘家人和病支书商量，主动提出承担扶养胖胖的义务，带上手头衣物用具和黄金狗给他最后留下的3万元，抱着胖胖终于离开了黄沙窝村。

又是一个黄昏过后的夜晚，一颗一颗的流星坠向古长城脚下的原始沙窝和正在崛起的煤田工业开发区。远处滚过“轰隆轰隆”的炮声。游龙般的汽车亮开车前灯一辆接一辆驶过来又开过去，映照的冻裂的沙地折射出古铜般的色泽。半夜时分，大漠深处传出粗狂而雄浑的信天游：

秦始皇跑马修长城，

孟姜女守寡哭冤魂；

卖鞋婆婆光脚跑，

掏炭的哥哥睡冰窑；

公路上汽车撞死牛，

几人乐来几人忧；

官字上下两个口，

尿水子当成高梁酒；

上梁不正下梁歪，

死人不埋遭祸灾；

脱下裤子放臭屁，

麻雀吓死红公鸡；

王昭君出塞化忠魂，

李清照抱恨赋诗文；

貂禅命薄葬青春，

扬玉环陪君作殉品；

多少个纺织娘没衣裳，

多少个种豆女饿断肠；

多少个歌女绣楼上亡，

多少个帼国死沙场；

自古女人难做女人，

为何还要做女人？

沙窝子里的旋风刮得一阵阵，

毬毛搓不成毛绳绳；

石灰面子漏不成粉，

扬了一把炭灰做发财梦——

2007年元有9日完稿于北京家中

《黄沙窝》2007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简介

乔盛，笔名塞风、林木，中国人才研究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地方担任过副县长，供职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主管的中国经济时报社。资深编辑记者、研究员、人才学、社会学、管理学、领导学、经济学研究专家。出版专著有长篇小说《黄沙窝》、《黄黑谣》、《杨家城》、《滚烫的岁月》、散文集《黃土地上的美男俊女》、《割不断的故土柔情》、《红山丹》、《黄河长城的绝唱》、《大美河山》上下卷：诗歌集《长江军魂的丰碑》、《滚滚江河唱英雄》、报告文学集《战争岁月》、《我的青少儿时代》、理论著作《一个记者与作家看世界》、《西部大开发》、《人才论》、《干部论》、《领导论》、《治国论》、电视剧《大漠落日圆》等文稿一千多万字。其理论著作《治国论》、《领导论》、《干部论》、《人才论》对当代中国和世界机制格局以及发展走势产生了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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