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的边界

景观园林

　　每一个生命都那么光鲜亮丽，激情扬溢，转身孤寂，孜孜不倦，可能又心灰意冷。思想被文字定格，被逻辑牵引，追求四平八稳。想跳出已有的认知，寻寻觅觅，发现稀奇。这种好奇心似乎决定了认知没有边界，一切都在螺旋似的循环，如果缺少了某一环，一定是研究不到位，定要找回来。这是理论的魅力，似乎都可预测，如瓮中捉鳖。事实上，很多的发现就是这样实现的，所以，我们迷念科学。

因果律，逻辑推理，归纳总结，似乎是我们认知未知的法宝，当然还有直觉，不然就说不清道不明。印度数学家拉马努金天才般地写下那么多没经证明却又正确的数学公式，华夏文明推送出那么多意境深邃的唐诗宋词，西方地中海岸边希腊先哲在落日余晖中的沉思，进而演化出的思想史和方法论，推动着科技进步……世界为什么是这样？建立在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上？对标的是自然与人，脑袋瓜子总在想是或不是，应该或不应该。是或不是可定量化，可函数化，解决为什么是这样，应该或不应该却是那么地缥缈，全在一念之间，或念念不忘，不可量化，解决值得还是不值得。它们又可关联，是与应该，不是与不应该。据说，关于事实命题的总合，回答是或不是，是自然科学，关于价值命题的总合，回答应该或不应该，是社会科学。没办法，别深想，语言目前只能这样表达，如灵魂深处是灵还是魂，宇宙深处是这样还是那样，倒底是怎样？还是仅是量子纠缠？识知的边界总是那么遥远又近在眼前。

　　我是那么地爱你，你却离我而去……那些伤悲剧情好象总能打动心，不论有没有这样的体验，却眼泪娑婆似遇到知音。

那年，刚毕业做老师，校园里老榆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无风，燥热，围墙外的远山和田野凝视着烈日西下，窗棂外飘来歌声，是楼下的英语老师在唱巜捉泥鳅》，婉转轻快，让这火热的大地顿间清凉。

探出头，她在望，相视一笑，娇小玲珑，披发齐肩，一张清新青春的脸。

书桌上有青苹果，绝对是爱慕，用一段缝衣线系着，缓缓往下放。她伸手接住，举起晃动，没说谢谢，却满心欢喜。

线还飘着，她消失几秒，再出现时已把一小纸条系上。提起来，打开，好隽秀的字啊，如书法一般！写着：帮我找颗好看的枯树枝。

这……是什么要求？却心花怒放，开心去找。

校园绿色盎然，要找到一棵我也不知晓的恰到好处的枯树枝，无目标又那么巧，挺难。在一花台边有一颗歪着的红梅枝，两巴掌大，折下，去掉枯叶，很适意地握手心。那是不是她想要的枯树枝？忐忑而又新奇。

敲门，门开，鹅黄色连衣裙。递上枯树枝，书桌上的小电炉熬着什么，吱吱响。

“来，帮我忙，盅里熬的是蜡烛。”她把枯树枝修修剪剪，插在一玻璃瓶上，说。

看着她摆弄着，是旁观者，又急切地想帮忙，却不知怎么帮。只见她把食指浸入凉水杯，再放进小电炉熬着的瓷盅，快速伸出来……一秒，两秒，三秒，食指上的蜡成型，蜕下，是一朵梅花！插在枯树枝上，再重复同样的动作，几十枚梅花在枝上闪烁。

“别忙，再加点红墨水……”我拧开红墨水瓶，倒入，搅拌，她小手放进伸出地制作。顿时啊，整颗枯树枝已插满，蜡梅花瓣白里透红，鲜艳欲滴，灵气满满，如她凝脂的脸庞。

“ 哇，你还会这一招，化腐朽为神奇！”轻声咕噜，连同蜡梅花和轻柔秀发，爱意浓。

一颗栩栩如生的蜡梅树成型，在白炽灯照亮的小屋熠熠生辉。窗外是漆黑的夜，窗内是两专注的人，与这美妙世界共生。有时候灵魂的碰撞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有时候近在眼前，却如陌生，有时候相知相恋却两茫茫，一切都在变，变得连自己都不记得有些事件曾发生。那些美好时辰，小我无助时陡现的温馨，在无语中凝视，觉得生命就是这么值。亲爱的，你有过这样的体验吗？

　　蜡梅树成了我们的共同呵护。简洁的宿舍，一会放书桌上，一会放窗棂边，天冷怕它脆了脱落，天热怕它溶化变形，可它就是心中的宝贝，上课回来一定先看它一眼。精神的世界最容易满足，只要觉得幸福，容不得丝毫杂念，至臻至纯，还有什么比这更美。

一场暴风雨，忘了关窗，蜡梅树碎了一地。她回来，看见，心也碎了，很多的原故累积，莫名的悲伤委曲，我们嘎然而止，都停薪留职，各奔各的旅程。

多年后到成都，春熙路，透过玻璃窗，一饰品店的梅花树吸引了我，似曾相识，不由自主走进去，驻足。一店员走过来：“先生，需要什么？这颗树吗？”

“看看。”

“这是店里唯一的非卖品，是蜡烛溶化后纯手工做的。”

“老板呢？”

“回老家了。”

“是不是很隽秀的一位女生？”

“是的，很灵气。”她指了指里面的一张宣传画。

果然是她！

“这颗树要花不少心思和时间，调色与火候，溶进去的是灵犀。”

“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一件装饰品。”店员打趣说，“如果你需要啥，尽管挑，除了这个。”

笑笑，这琳琅满目的，我需要什么呢？啥也不需要，唯这颗易脆的蜡梅树填满了我的世界。跌跌撞撞的行程路，从那个有窗棂的小屋到现在，以至未来，也许永远存封在某一角落，与现实的生活擦肩而过，但我会记着，也会祝福，祝福你过得比我好。

　　后来的后来，也间断地听说，她又去读书，考研读博，成了一所大学的教授。人生不断地寻觅自己想要的生活，美好不只在身边围绕，也会让别人受薰陶，也许一时半会没成效，但这个纠缠的大千世界，因果律的展现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相信某一刻，奇迹就会呈现。也许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却一定能颤动心灵，比形式上的占有更具魅力，可形成信仰，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平凡中的伟大，或伟大理想托举成的高大上，对应的是曾经低微过，曾经小心翼翼地下沉到泥土却仍执着寻找那束照亮人生路的光。

我爱这人世间，在理性与非理性间弥漫着爱，你我都在寻觅并期盼，超越了目标与贪婪。纯粹而执着有时就是这么简单，构筑着人性的光辉。

这束光是那么重要，而充满未知的大自然更是光怪陆离，还好，我们有很多手段去探索。探索不仅在于得到结果，更在于这个过程，累并快乐着。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在自然＋制造＋智慧的大构架下，我们在人文科技中成了最幸运的生物物种。感恩我们是人类社会中的一员！不信？你看那些驴和牛，它们吃着什么，干着什么，最终却被杀戮，都是一条命，却命命各不同。有情感的不只是我们人，它们在无助时也流泪，惨叫的声音也撕心裂肺，只不过徒挣扎罢了。而我们，人，可多角度思考，并提出解决方法，而它们只能靠进化，而自然的演变是那么漫长，以至于还没弄明白原由就面对死亡，那是造物主刻在DNA中的定律。而我们说人定胜天，不对，又对，就看是在哪一阶段对抗，这一刻是胜利，从长远看，未必，它会反噬，很多的结果呈现不是我们拍脑袋的因为……所以。怀有敬畏，头顶三尺有神灵，不自弃，也不狂妄自大，何时适可而止，分寸捏拿不是那么容易，是一种智慧。

　　这些年，我一直从事景观园林设计制作，重塑自然态＋人文，看起来能击打心灵，又似无痕，采用的方法各式各样，又万变不离其宗，建设美丽中国，滴滴点点体现。那此山水写意，嵌入科技，不只唐诗宋词意境勾勒，还有星辰大海，美与体验，不能忘怀。

现实的世界不只一个点，不只一个面，不只一个立体，当然还要加上时间轴，还有多维度。认知曾经那么肤浅，再多一点，还多一点，却发现未知的是个无穷数集，没有尽头。那好，我们暂且砍一段，把这一段内的在设定的时间内做好，其它不管。这种取舍能设定一个边界，不会被无限纠缠，完成我们每一个鲜活生命的宿命，不留遗憾。

我是地理系毕业的，先前学的那些地质学、植物学、土壤学、气象学、地貌学、地球概论学，仍至心理学，和自修的高等物理学等，以前都沉睡在记忆的角落，现在从事这行业，天啦，才发现那些都是宝藏！想要达到表象的美，它们是支撑这份美的灵魂。识知有多辽阔，干的活才可能有多耀眼，绝不是干巴巴地喊要漂亮，要有韵味，要乖，这些不可量化的形容词，总能找到恰如其分的元素，用各种手法把它们组合表现出来。虽不如AⅠ那么前沿，但生活与世界的多样性，一猛子扎进去了，谁又离得开！

每个行业深钻，总能发现闪光处，相互的融通，没有高低贵贱，如果硬要那样认为，仅是人性使然。黄金和泥土谁更贵重，看你在特定的时空间里暂时所需，没饭吃，泥土可长出粮食，吃了可产生延续生命的化学能，而抱着黄金没吃的会饿死。会做事的人卖泥土也能挣钱，不会做的倒卖黄金也会亏本。我们敬畏自然以及认知，解剖人性，懂得辩证，执着可敬，知足常乐也是一种态度。

　　这世界开放也闭环，公理、定理以及定律都这样，会随着维度的不同而改变。就如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其实也是物质运动的一种特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能解它不能解决的问题，可是进入到原子以及更小的微观世界，便是量子论的天下，那些量子纠缠是另一领域。怎样才能建立大统一理论？这种想法是否在追求大而美？目前阶段，我们都是观摩这宇宙的吃瓜群众，归纳推理是一种方法，肯定有例外，哪怕是一丁点，也将打破认知的严谨，成侧漏的风，在风中抖。追问，便能开辟另一赛道，使你气吁吁而执着前行。

一切在变，变化无常，捕捉光亮，会有惊喜，持续下去，生命就构筑了意义。我们深度被这大千世界捆绑，离不开它，认命吧。如果不被捆绑，放任自流，会陷入虚无。当然，那也是一种存在，能衍生出玄学，甚至宗教，寻求寄托或安慰。那是另一层面的探索，暂不深延。但有一点可与现实相连——理论上说宇宙是从一奇点大爆炸产生的，说明“无中生有”是有道理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宗，这种循环或轮回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回归到我们的日常工作，也有启迪。

　　一味地追求意义也没啥意义，仰望星空，更脚踏实地。爱过，恨过，努力过，我不认为上苍一定会亏待谁，总能找到自己的心仪，并伴着时光前行。当我今天从家里骑行十一公里到办公室时候，蓝天白云，高温，热汗淌，却畅然。安排好工作，下午要去举办一个活动，岁月就这么流逝。流逝就流逝吧，写下这些文字，我深爱着值得爱的生活。尽管有那么多的不完美，栽过的跟头也很多，却从不后悔。

一一景观园林谢勇的空间漫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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