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车一条江

版纳 牛东院

车轮碾过细碎的石子，漾起沙沙轻响，恰似为这寂静旅途轻打着节拍。左手边，热带雨林正酣睡在藤萝与雾气织就的帐幔中，老藤攀附古树，雾气漫过叶尖，连阳光也得费些力气，才筛下几缕碎金，落在湿漉漉的苔藓上，晕开一小片温润的光亮。

右手边，澜沧江却醒着，只是醒得静谧。江水呈深绿色，宛如一块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玉，不疾不徐地流淌。偶有礁石暗伏，才搅起几簇细碎的白浪，旋即又被水流温柔抚平。那声音并非咆哮，亦非喧哗，而是低低的、持续的吟哦，仿佛大地在腹语，诉说着关于远古、关于迁徙、关于一草一木如何在此扎根的故事。

鸟鸣是突然闯入的。时而“啾啾”短促，像谁随手丢出颗清脆的石子；时而“咕咕”悠长，混着雾湿的水汽，在林间绕几个弯才消散。但它们从不打破这份平衡，反倒像给江声与林息添了几枚灵动的注脚。

一人一车，就这般嵌在山水之间。没有目的，也无需目的。路在轮下延伸，江在身侧流淌，树在远处呼吸，时间在此仿佛也放慢了脚步，伴着江水的节奏，一荡，又一荡。

荡出心中的诗，荡向梦里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