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报刊情缘

天下齐观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我的报刊情缘</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我的报刊情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吴 萃 伦</b></p><p class="ql-block"> 日前,上海虹口一家报刊门市部贴出告示,将于年底关闭。在那里卖了一辈子书报的姜骏先生,也即将退休。前来采访的记者称,这已是上海最后一家报刊门市部,而姜先生,便是这片天地最后的坚守者。</p> <p class="ql-block">  闻此消息,我不由想起当年街头报亭林立、书刊满架的情景。作为一名曾经的热忱读者、踊跃订阅者,心头不禁泛起几分落寞与怅惘。</p> <p class="ql-block">  六十多年前一个冬日,寒假在家,门口传来自行车铃声——邮递员送来了我订阅的《中国少年报》。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亲手从邮差手中接过报刊。订阅的钱,是捡拾破铜烂铁一点点攒下的。捧着那份还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报纸,小学生的我雀跃不已。后来,我还邮寄了报上征答的谜语答案,竟真的收到了编辑部寄来的奖品。自那时起,我便与报纸杂志结下了心心相印、难舍难分的情缘。往后,《儿童时代》与《少年文艺》也陆续递送到手。或许我的作家梦,正悄然萌芽于此吧。</p><p class="ql-block"> 一发不可收,这个订阅报刊的习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达到了高峰。彼时,我同时订阅的报刊多达十几种,每年花费三四百元以上——而当时的月薪尚不足百元,这无疑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连邮递员也告诉我:“你是城里自费订阅最多的人。”因报结缘,几位投递员也成了我的朋友。</p> <p class="ql-block">  我订阅过的杂志有《民主与法制》《新体育》《大众电影》《半月谈》《随笔》《书屋》《人物传记》《炎黄春秋》《小说月报》《杂文》《译林》《钟山》《围棋》《人物》《中学生与逻辑》《黄梅戏艺术》和《阅读与欣赏》等;报纸有《南方周末》《新民晚报》《杂文报》和《中国电视报》等。</p><p class="ql-block"> 它们犹如一位位相伴多年的老友,陪我走过少年、青年、中年,直至步入老年。日积月累,书刊堆积如丘,迁居时装了二十多个纸箱,为此惹来夫人的嘀咕。</p> <p class="ql-block">  在我订阅过的众多报刊中,印象最深、受益最大的,当数《民主与法制》《随笔》《书屋》,其次为《南方周末》与《炎黄春秋》。</p><p class="ql-block"> 《民主与法制》1979年8月创刊于上海,由华东政法学院与上海市法学会合办。它是改革开放后最早出版的法制刊物之一,影响深远,于普法教育功不可没。当年菜鸟警员的我,正是靠着研读它才渐入门道的。1990年,该刊迁至北京,转由中国法学会主办。</p><p class="ql-block"> 而我的最爱,莫过于《随笔》和《书屋》。</p><p class="ql-block"> 《随笔》由广东花城出版社出版,其办刊理念执着于人文关怀,致力于思想启蒙,关注民生,思考未来。</p><p class="ql-block"> 《书屋》则由湖南教育出版社发行,以“读书人的心灵家园,思索者的精神领地”为宗旨,深深吸引了一代求知者。</p><p class="ql-block"> 正是在这两本刊物中,我有幸邂逅了诸多思想巨擘与人文大家。夜深人静,灯下展卷,一篇篇思辨深邃、结构缜密、文笔凝练、气韵生动的文章便跃入眼帘。字里行间流淌的真知灼见与文化底蕴,常令我屏息凝神,犹如隔空聆听一场场思想的交响。姬中军先生对社会脉搏的精准把握与温厚笔触下的犀利洞见;王学泰先生对历史长河中世态人情的深刻剖析;王充闾先生笔下厚重隽永的文化思考;李国文先生小说世界里的百态人生;魏明伦先生杂文中的智慧火花;白先勇先生文字里流淌的乡愁与人性幽微;冯骥才先生对文化传承的执着守望;任东来、陈伟先生在国际视角下的精辟论述;易中天先生对历史与文化的独特解读……这些名字,早已超越了铅字符号,成为滋养我精神土壤的丰沛源泉。尤其姬先生,其文字闪烁着清醒而优雅的光芒,在思想领域发出独特而坚定的声音,那份睿智与风骨,令人由衷敬仰,每每捧读,总能感受到一种穿透时空的思想力量。</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九十年代,一到周末,为了能第一时间读到《南方周末》,书报亭前常排起蜿蜒长队。那份期待新知的焦灼与最终捧读在手的满足喜悦,是如今指尖划过冰冷屏幕难以替代的温热体验。世纪之交,《半月谈》异军突起,图文并茂,雅俗共赏,将报刊的辉煌推向了顶峰。</p> <p class="ql-block">  近日,我将部分杂志从储藏室捡出,码放到书橱的C位。看着它们整齐队伍,看着当年留在书页上的眉批,如老朋友重逢。</p><p class="ql-block"> 今天,随着电子化、网络化与数字化的浪潮汹涌席卷,纸媒的黄金时代已然悄然远去。它们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无声地飘入记忆的河床。墨香淡去,报亭无踪,一个时代特有的情怀,终成追忆。回望那段与报刊紧密相依的岁月,恍若隔世,却又清晰得恍如昨日。</p> <p class="ql-block">  拙文写罢,眼见报刊高光不再,虽是无奈,但心有不甘,追补一句。读书看报,始终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是追寻文明的一盏灯,亦是心灵不可或缺的滋养。电子文档与网络文章虽便捷,却总如浮云过眼,难以沉淀;不如纸质书刊一卷在手,踏实厚重、余韵绵长。我想,报纸杂志会不会有逆袭重生的一天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right;">2025年8月20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