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散文《闭上眼睛》

韩彬

<p class="ql-block">闭上眼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听见笔尖在纸上轻轻游走,像雨滴落在窗台,它画出远山与流水,画出向日葵田里奔跑的两只兔子,画出星星的低语。你听,青草在说什么?这个男人,总是独来独往,但如果你有空,来他这里坐坐吧,听听他的呼吸,他的窗前,没有争吵,没有狂风暴雨,只有山谷、画眉鸟、金丝雀,还有凉面或卷饼的香气。我们在各自的角落遥望着彼此。我每天想见一个人,哪怕只是她的名字或符号,你每天想起一个人,哪怕只是他的一点点踪影。你们通灵,你们不一定要在一起,你们欣慰于这个世界还有时空之间的爱,在各自的角落遥望着,你们的泪是一种笑。今天下着很大的雨,很大很大的雨,电脑断了两次电,我把眼睛和耳朵都甩在了窗外,很大很大的雨在我的窗前亮出了你,你的眼睛朦胧,你的笑对着我。一把花雨伞挡不住这样大的雨点,加上我的脸已经潮湿,是否有一种痒痒的吻的感觉?这窗户纸一点就破,像这夏天的雨,最终会挂上一道彩虹。让我在雨水中去给你送一把伞吧,你单薄的身子要去屋檐下避雨呀。在洪涝来临时,要记住怀抱里的花儿。我写完这一句,要去参加一个会议,我今天很晚才能去看你。你感到无聊的话,你就在雨声中看我的信,等着我回来再去你的心里头做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很静,我们设想有一种温室,伴随着花花草草。我每天中午吃一碗肉丝面,我的小狗吃一小碗。我吃完了这碗面,嘴里叼烟,依窗而坐,这一下我看见了你,但不知道你中午吃什么。我想如果我们吃一样的饭,坐在一个桌子上,那该多好。我想起了电影院的情侣座椅,海滩上的那个小房子。那个海边读书的女人,抬头望见书中的公子在向她献花,她走进了他的房间,她拘谨于这个房子里有一架钢琴,她想唱歌,这是她唯一保存的青青印迹。她想起她美丽无比的女儿,她的面前是秋天最好的一棵枫树。他们靠近,溪流里的月亮正发出青青的草香。我想咬你,像咬碎一本书,我想咬碎一块块玻璃窗,我想咬碎这个时空交换的影子,我想咬碎这个天,我想咬碎这个天下的清晨、正午和傍晚,咬碎夜,咬碎一首诗的结尾。你为什么沉默不说话?你为什么沉默不说话,这是不是凡高?这个书皮上八个大文豪,只有一个笑脸。这幅画我写过多次,一位美女的裸体伴随向日葵盛开,这个有一对丰满乳房的妙龄少女,忧郁的眼神转向侧面。凡高割下了他的耳朵,送给他喜欢的一个妓女。我看过凡高的向日葵,也看过他很多色彩斑斓的风景。今天很闷热,脑门子、房间里,都没有劲。凡高割了耳朵,还有心思画一幅自画像,他在和他的向日葵作了一个对比。现在的画家送给他一个裸女,凡高,你压抑太久了,你的画色彩斑斓,你想她太久了,你割掉了耳朵,你爱上了一个妓女,妓女却不爱你,因为妓女知道,你死了才值钱。她是一个及时行乐的女人,她不想生一个继承人,她知道一个真理,凡高只有一个。凡高只有一个,凡高只有一个,永垂不朽的只有一个,割下耳朵送给妓女的只有一个。你也想永垂不朽吗?你也许爱上了一个妓女,你也割下耳朵就不新鲜了,割什么也同样不新鲜,那你可以割尾巴,反正都不存在。在天之灵也不存在。你还是想永垂不朽吗?你现在坐在火车站。我现在只穿了一个小裤头看你,这一次你要离开很久,我只有每天站在窗前,站在一片空旷的地方抓起一句话,靠着一棵树看你。一路上有很多路灯亮在夜里,我也存放了你的肖像。你晚上要好好地休息,我会继续写我的信,你放心走吧,我会一直存放你的笑脸。我在在房间里,金黄的麦穗围着教堂,天色已晚,没有一颗星星,麦穗熟了,还没有睡去。我平静于这些麦穗头上的萤火虫,金黄色,像湖畔的吻,柳枝最好的笑脸。坐在一个没有谷物的房间里,内心是一座教堂,周围是大片大片的麦穗。金黄色,有一个女人在忙碌,麦穗熟了,天色已晚,黑夜里有不断加重的云。那么些萤火虫会不会也没盼头了?我盼着星星迅速掀翻那些乌云。我要走出教堂去割麦子,经过一块草地,就是望不到边缘的麦田。经过你的唇往上行,是一双会割麦子的眼睛,这是你最终的笑靥,你的乳房闪烁着金黄色的波涛。我的手在无聊的空间抓宝石,我说过,我要走出教堂去割麦子,我们要走出一条小路,在金黄色的麦田汇合。我们要挥汗如雨呀,在暴雨来临之前割完它们。麦子围着一个教堂,教堂在湖畔上移动,柳条在湖水里钓星星。在西方是枫树围绕着金色的池塘,一把双人木椅子上,放着我的诗篇。你一定要坐在空白的极端处,在夜之心尖上听锐利的尖叫。你的美就是这些麦子的死亡,像我窗外的秦岭,我一动不动地在搬迁她,她在我的搬迁中茂盛于草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8,2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