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博物馆的千年回响与精神传承

梦回天山

<p class="ql-block"> 早听说那里藏着千年大同的 “时光密码”,是读懂这座城的另一把钥匙。可从云冈石窟出来点开预约界面时,却傻了眼:当日免费预约名额早已满员。攥着手机愣了片刻,忽然瞥见 “花木兰特展” 的购票入口,虽需 60 元,却能凭票入馆。我没多想,当即付了款。8月16日清晨,在大同的街巷里用过最美的早餐,我与妻扫了辆单车,朝着博物馆出发。车轮碾过大同的街巷,御马河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拂过脸颊,在悠闲自在中不知竟然骑了近一个小时,远远望见那座形似盘旋巨龙的建筑 —— 大同博物馆到了。</p> <p class="ql-block">  踏入馆内,喧嚣瞬间被隔绝,仿佛从现实的大同,一步迈入了历史的深处。“天下大同” 基本陈列前,我放慢了脚步:赵武灵王 “胡服骑射” 的场景通过文物与图文重现,青铜兵器上的纹路还似带着当年的锋芒;北魏平城的展区里,拓跋氏定都的辉煌扑面而来,陶俑、瓦当、建筑构件,每一件都在诉说着这座都城曾经的繁华;辽金西京的琉璃构件、明清重镇的军事器物,更是串联起大同从未缺席的朝代印记 。</p> <p class="ql-block">  最让我驻足的,还是司马金龙墓出土的文物展区。那组规模宏大的釉陶俑阵,360 余件陶俑整齐排列,武士俑头戴尖顶兜鍪、身着铠甲,文官俑神态肃穆,仿佛下一秒就要迈出展柜,重现北魏军阵的威严;漆屏风画虽历经千年,色彩仍依稀可辨,上面的帝王将相、烈女孝子故事,墨书题字隽秀,既是中原文化的缩影,又藏着鲜卑元素的痕迹;旁边的石雕棺床雕工精巧,兽首纹与忍冬纹交织,让人忍不住想象当年墓主人的生活场景。</p> <p class="ql-block">  在大同博物馆,不止陶俑兵阵气势震撼,一排排陶罐组成的 “陶罐阵” 更让人驻足 。形制各异的陶罐整齐陈列,这些陶罐里,装的是拓跋鲜卑的迁徙记忆,见证着一个民族从游牧到定居的蜕变,每一道纹路都是本土与迁徙岁月的印记。一旁的铜镜更添韵味,一面面镜面虽不复往日光亮,却似能照进人心。它们曾映过北魏女子的妆容,也映过胡汉交融的日常,与陶罐相映成趣,共同拼凑出北魏平城的生活图景 。</p> <p class="ql-block">  大同博物馆里的石雕武士像,是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发笑又心生敬畏的存在 ,憨态可掬的面容上,双目圆睁却不显凶戾,反而带着几分天真;动作夸张得可爱,一手似握兵器前伸,一手护在身侧,姿态张扬却不跋扈;健硕的肌肉线条刻得饱满有力,胳膊上的肌肉纹理清晰,透着股 “力能扛鼎” 的威武。那微微昂起的头颅、挺直的身躯,分明在无声宣告,不是征战的凌厉,而是守护的坚定 。</p> <p class="ql-block">  大同博物馆里的彩俑武士与残陶武士,是展厅中最跳脱的存在, 没有其他文物的肃穆,反倒个个手舞足蹈,满是灵动劲儿。其中一尊彩俑武士,堪称 “博物馆表情包”。它头戴毡帽,身上彩衣虽历经千年,色彩依旧隐约可见;圆滚滚的大肚子把衣袍撑得鼓鼓囊囊,模样憨态可掬。最妙的是它的脸,眉眼弯弯,嘴角似噙着笑意,表情滑稽又可爱,完全打破了 “武士必威严” 的刻板印象。旁边的残陶武士即便少了部分肢体,从残留姿态里,仍能看出当年手舞足蹈的模样。</p> <p class="ql-block">  在大同博物馆的展柜中,一组 “胡人马戏” 陶俑骤然抓住视线 —— 一根细长木杆直立中央,杆顶竟稳稳 “托” 着位身姿柔软的表演者,肢体舒展如悬垂的绸带,衣袂似随微风轻扬,明明是静态陶塑,却满是动态的惊险。​</p> <p class="ql-block">  转角处,华严寺移来的琉璃鸱吻让我眼前一亮 —— 历经岁月洗礼,它依旧色泽鲜亮,龙首造型威严,鳞片纹路清晰,仿佛还带着古寺屋顶的烟火气,让人想起华严寺的飞檐斗拱,更叹服古代工匠的技艺。</p> <p class="ql-block">  大同博物馆不愧是国家一级博物馆,17 万余套馆藏、2.2 万余套珍贵文物,一踏入便觉 “宝藏密度” 惊人。展厅里,石雕佛像纵排横列,一尊尊神情庄严,哪怕历经岁月侵蚀,衣纹褶皱里仍藏着北魏造像的雄浑气度;旁边的泥塑佛像虽显斑驳,却更见温润质感,每一道肌理都透着当年工匠的巧思。这些饱经沧桑的佛造像,若放到其他博物馆,大概率都是能撑起一方展区的镇馆之宝。可在这里,它们或成组陈列,或连片展出,连真品都 “低调扎堆”,没有刻意的高光聚焦,却更显震撼,也让人大开眼界,直呼过瘾。</p> <p class="ql-block">  大同博物馆里不少文物,都来自西贝美等墓葬的考古发掘。这些遗存,藏着古人 “视死如视生” 的理念 。前展区里的孤魂塔,与别处所见大不相同。它不像寻常塔那般厚重,反倒透着几分玲珑精巧,塔身的纹路虽历经岁月,仍能看出细致的雕琢。它静静立在展柜中,与陶俑、陶罐等文物相映,不仅是考古发现的实物,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千年前人们对生命、对心灵安宁的期盼,让冰冷的文物有了温暖的人文温度。</p> <p class="ql-block">  站在大同博物馆 “花木兰特展” 前,展柜中北魏军旅陶俑与兵器,勾连起儿时读《木兰辞》的记忆 —— 曾以为 “唧唧复唧唧” 是中原农家日常,花木兰是江南或中原女子,却不知这位 “保家护国的战士”,原是北魏北边臣民。这份认知偏差,恰是木兰故事的动人之处。她在家尽孝、出外尽忠,“孝” 与 “忠” 的中华美德,在拓跋鲜卑建立的北魏,被诠释得淋漓尽致。</p> <p class="ql-block">  在大同博物馆,逛完北魏展区与木兰展,转角撞见非洲木雕展时,我愣了神 —— 眼前木雕与云冈石窟造像,虽隔山海千年,却有奇妙呼应。非洲木雕模样夸张,面具眼窝深、嘴唇翘,肢体扭曲却有力,粗犷刀痕藏着神秘张力,颠覆对 “雕刻” 的想象。而云冈石窟第 20 窟露天大佛线条雄浑,昙曜五窟佛像魁梧豪迈,二者虽文化、材质迥异,但以夸张造型传精神、于粗犷中藏细腻的手法,异曲同工。</p> <p class="ql-block">  大同博物馆不止是文物殿堂,更藏着大同的“博大精深”——从拓跋鲜卑迁徙记忆到多文化交融智慧,每件文物都是跨越千年的对话,诉说着“天下大同”的密码。这份辉煌,源于拓跋鲜卑的伟大精神。他们跨越大兴安岭扎根平城,以“勇于包容、接纳、走进”的胸襟,融中原礼乐、西域工艺,让胡汉共生、佛艺绽放,造就北魏平城盛世。如今,博物馆里的文物皆是这份精神的“活化石”,真正的强大从非封闭,而是以开放成就共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