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导 言】 </p><p class="ql-block"> 秋雁南征，自古便是文人沉吟之景。其翼掠长空，声断烟水，不仅牵动离人愁思，更暗合天地阴阳消长之理。今以濂溪先生之哲思观其行列，如见太极动静之机；以佩弦君之笔触摹其形声，恍闻云水相和的诗篇。此间有宇宙节律，有生命远征，亦有一种俯仰天地的中正从容。雁字无痕，而道存焉。</p><p class="ql-block">图/AI</p> <p class="ql-block"> 天色澄明得紧，倒像是一块刚拭过的玻璃，透明而深远。我每每仰观这秋日的天，便觉得人的心也应如此，须得时时拂拭，方可鉴照万物。而秋雁，便在这无垠的澄明中列队南飞了。</p><p class="ql-block"> 它们排作人字，俨然是上天书于碧落之间的墨迹。那领头的一只，想必是历经风霜的老者，知晓山川脉络，星斗方位。它振翅向前，不疾不徐，后面的便依序跟随，竟无半点错乱。我想，这雁阵之中，亦自有其理数，有它的“诚”与“静”在。周子所谓“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观雁阵之开合，仿佛得见这阴阳动静之机。</p><p class="ql-block"> 雁声划过天际，清越而苍凉。这声音不似春鸟之婉转，亦不似夏虫之嘈杂，倒像是天地间自然流露的音律。朱自清若在，大约要说是“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然而我却觉得，这雁鸣更近乎一种哲思的回响，是造物主借飞禽之口，诉说宇宙的节律。</p><p class="ql-block"> 它们飞过稻田，稻穗已黄，低垂着饱满的头颅；飞过湖泽，芦花正白，在风中摇曳如雪。水面的倒影，被雁翅轻轻点破，化作千万片金鳞，旋即又复归平静。这雁影与云影在水中共舞，倏忽来去，不留痕迹，恰如人心中的杂念，起灭无常，而本性之明净，终不因此而改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时它们也会降落休息，择一处僻静水域，小心警醒地浮游。我曾近观过休憩的雁群，它们颈项的曲线优美而坚韧，羽翼收敛时，仍透露出远行的决心。或许在禽鸟之心，亦有着对“理”的天然契合，它们依时迁徙，顺应阴阳之变，无一丝勉强，无半点矫饰，这便是“诚”的境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秋雁南去，留下的是愈发清瘦的天空。人们望雁而思归，实则雁何尝有思？它们只是循着天地之大法，完成生命的历程。周子言“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观雁之行止，虽无人之仁义，却自有天然之中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空无痕，雁已远逝。而我独对秋空，忽觉心中澄明一片，仿佛也被那振翅之风拂拭过了。万物各有其理，人亦当如秋雁，在天地间找到自己的方向，不偏不倚，静守其诚，如此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