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妈，儿子又要远行了

掌里老五

　　每次在离家的前夜都是辗转反侧，今天又是三点就醒来了，再有几个小时，熟悉又伤感的离别画面又要重复了。自从18岁那年离家外出求学，漂泊在外43年了，这样的画面无数次的重复着，儿行千里母担忧，儿行千里牵挂母，双向的牵挂就这样无尽地拉扯着。

　　前几天做过一个小视频，说的是在外男人每时每刻都想着老家，想回老家，因为这里地下有祖宗，地上有童年。现在的我每天都想着老家，不仅仅是地下有祖宗，还因为这里有年迈的爸爸妈妈，有上了年纪还在劳作劳累的哥哥嫂子们，每次回家看到日渐衰老的爸爸妈妈和渐渐显瘦又华发增加的哥嫂，心里总是一揪一揪，欢声笑语也难掩不时泛起的忧伤。

　　今年又有了更让人忧伤的，老爸好像有了一点点阿尔茨海默，我们给老妈过完90岁生日（在我们老家年龄都是虚一岁，又不过整岁生日，其实今年老妈88周岁），就住在宾馆了，86岁老爸在家里就一直念叨我们住的宾馆怎么可能，那要地基的呀，谁可能都不知道他内心究竟想要表达啥，哥哥根据他的理解给解释，说我们在旅社住呢，他好像有所理解了，可等到第二天我去三哥家里时，老爸又问地基的事，我也不知道咋解释，就带他到宾馆前给他解释：这是别人建好房子，我们在这里包了几间住。他好像明白了，笑着对我说他翻过身来了（土话，意思就是明白了）。看着爸爸笑着的样子，我却心里深深地悲伤，从没想过这个病会在老爸身上发生，那个曾经的几个村小学创始人的窦老师，今天会因为自己也无数次住过的宾馆而翻不过身来。

（和老爸侄子在酒店前广场上合影）

　　在回来给老妈过生日前二十多天，老妈腿莫名的肿了，后来手也有点肿，关节也开始疼痛，三哥给买了治关节和止疼的药，后来弟弟把高血压药也换了，就在我们回来前几天，肿消了，疼痛也缓解了，这样才有了顺利的给妈妈过生日的机会。

在老家有给老人大办生日宴的习俗，特别是整岁，那程序繁琐，劳神费力又折腾老人，在母亲90岁生日时我们也纠结，为这事兄弟四人来回电话沟通两天，最后决定不给亲朋招呼，就自家人在一起给老妈过个简单的生日。就这样，老妈生日那天，由于坐了三四个小时，腿又不舒服了，第二天走路都有点困难。

　　生日过后侄子订婚结束后，我们全家又都回到了老家。走在这熟悉的路上，闻着雨后家乡泥土的味道，心里好满足，爬高登低，任思绪飞扬，变化了的条件，却变不了这一丝乡愁。

　　虽然一直在家，却也难得来这里转转，回家的第二天，我和弟弟弟妹与老爸一起到大坝上和峁顶看看，步履蹒跚的老爸只能依靠拐棍这个第三条腿才能稍微稳步的行走，看着熟悉的山水，父子说着曾经的共同记忆。

　　晨曦中远近强弱的鸡鸣声，在一点点把熟睡中的村庄唤醒，却不知游子早已被露水打湿了双脚和裤管。

回家的这两天每天都是凌晨四五点起来了，站在场边，走在地头，贪婪的呼吸着和着泥土芳香的家乡空气，胜过那金属罐的氧气十倍。

躺在地里的西瓜黄瓜，挂在树上的水果，架子上的西红柿豆角茄子，还有这赛过牡丹的洋芋花，似乎都在静静的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在路边地头晃悠。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贺知章的这首诗好像就是专门为我写的一般，几次路上碰见上学的小孩都是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无所事事闲逛溜达小老头。

　　再过几个小时，又要面对离别的场景，每次都是那么的不愿意，又都是那样的无奈，老爸老妈，你们好好的，再过几个月我就回来了！

　　身边的八瓣梅依旧摇曳，我心却是无尽的惆怅。

弟弟也转回来了，就此搁笔。

2025年8月26日6时书于小韩掌老家门前的树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