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之内，荒芜以外

Your passerby.

凌晨的灯总亮得固执，光在床头柜铺开一块冷白，连空气都随之滞涩。我数着窗外偶然掠过的风声，数着自己的呼吸，数到指尖发僵，也没能把睡意数来。失眠的夜像片没底的海，我漂在里面，连抓住点什么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关于你的念头，像落英似的，一次次撞过来，扰得人连沉下去都不安稳。

我早该明白的，从你把暖意递过来的那天起，就该推开。可我偏要攥着那快融化的雪，骗自己说能捂热，骗自己这具空壳里，还装着点能被爱的东西。我把话磨得温软，把回应调得妥帖，让你觉得隔着距离也能触到几分热络，可只有我清楚，那些都是演的——演一个懂温柔、会在意的人，演一个能接住你心意的人，演到连自己都快信了，却在每个失眠的夜里，被空荡打回原形。

你越爱我，我就越悲哀。我一无所有，甚至冷漠到只剩一具空壳。

我怕你要的更多，怕你想穿过语言的壳，看清里面的荒芜。所以我总在分寸里打转，把关心藏得浅，把靠近推得远，以为这样就能护着你，也护着我这见不得光的空。可你偏不，你一次次把暖意递过来，想把我从这片冷里拉出去，可那些温度落在我这里，像雪落在烧不热的石头上，融得悄无声息，不留一点痕迹。我甚至会在失眠时想，是不是我消失了，你就能少些失望，就能去遇见一个能真真切切回应你的人。

那点暖意终于淡了，被夜风吹散的，没了踪影。我没找，也没问，只是在每个失眠的夜里，比从前更静了。房间里只剩灯的光晕，只剩呼吸声，只剩心里那片散不去的空。我试着把和你有关的念头压下去，试着数更多的风声，可没用——被我辜负的暖意，那些没说出口的愧疚，还是会在夜里翻涌，让我连闭眼睛都觉得沉重。

天快亮时，灯终于暗了些。我盯着渐渐亮起来的窗，忽然觉得累了。或许以后的失眠夜，还是会这样，守着空壳，守着回忆，守着没说透的话。只是再也不会有人，把暖意递到我面前，再也不会有人，想陪我把这漫长的夜等成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