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六百年的北京味——游摄老北京“六必居”

作者:紫烟

<p class="ql-block">2025年07月29日老北京的晨光总是来得缓慢,胡同深处的青砖灰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六必居的牌匾早已斑驳,却依旧高悬在门楣之上,墨黑的三个大字笔力遒劲,仿佛在诉说着六百多年的风雨沧桑。</p> <p class="ql-block">清晨五更天,伙计们便已推门而出,扫净门前落叶,点燃炉火,准备新一天的酱香四溢;六必居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原是山西临汾人赵氏兄弟在京谋生所创。</p> <p class="ql-block">最初不过是一间卖柴、米、油、盐、酱、醋的小铺,因样样俱全,人称“六必”——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不可少。</p> <p class="ql-block">后来茶未列入经营,却仍保留“六必”之名,寓意生活所需,缺一不可。这名字朴实无华,却道尽了百姓日常的烟火气息。</p> <p class="ql-block">真正让六必居声名鹊起的,是它的酱菜。老北京人讲究“冬储春食”,一坛酱菜,便是寒冬里的滋味寄托。</p> <p class="ql-block">六必居的酱菜,选料极严,黄瓜必挑顶花带刺的嫩条,萝卜要选沙土地里长出的脆白,豇豆得是清晨带露采摘的青翠。</p> <p class="ql-block">每一道工序,都遵循古法:洗净、晾晒、入缸、腌渍、翻缸、封坛。光是晾晒,就得在秋阳下晒足三日,让水分缓缓蒸发,留下最醇厚的质地。</p> <p class="ql-block">传说有一年大雪封城,百姓家中断菜,六必居连夜开窖,取出陈年酱菜分送邻里;那一夜,酱香顺着胡同飘了半条街,连宫里的太监都闻讯赶来,点名要“六必居的八宝酱菜”。</p> <p class="ql-block">自此,六必居不仅成了百姓餐桌上的常客,也悄然走进了宫廷御膳的名录;掌柜赵老三,是赵氏第五代传人,一生未娶,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在这方酱缸之间。</p> <p class="ql-block">他常说:“酱菜如人,讲究火候与耐心,急不得,躁不得,得等它自己出味。”每逢开缸,他必亲自主持,手持长木棍,一圈圈翻搅,动作轻柔如抚婴孩。</p> <p class="ql-block">他能凭气味分辨出哪一缸酱咸了,哪一坛醋酸了,甚至能听出发酵时细微的“咕嘟”声是否正常。</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五十年代,公私合营风潮席卷京城,六必居的老字号险些被并入国营酱菜厂;赵老三拄着拐杖站在店门口,一连三天不肯让步。</p> <p class="ql-block">最后他提出一个条件:保留原名、原方、原法,且必须由赵家后人监制,政府被他的执着打动,最终允诺;六必居得以完整保留传统工艺,成为北京极少数未被改制吞没的老字号之一。</p> <p class="ql-block">如今的六必居,早已不再是胡同深处的小铺,它有了现代化的厂房,有了全国连锁的门店,甚至出口海外。</p> <p class="ql-block">可走进任何一家门店,你仍能闻到那股熟悉的酱香——那是黄豆在陶缸中经年发酵的气息,是花椒与八角在盐水中沉浮的醇厚,是时间与匠心共同酝酿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在六必居的博物馆里,陈列着一口明代的老酱缸,缸身裂了一道细纹,却被金漆细细修补,这口缸从建店用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整整六百年,从未停歇。</p> <p class="ql-block">每年冬至,老员工们仍会举行“开缸仪式”,焚香、祭拜、诵读祖训:“料必优,工必细,心必诚,业必久。”</p> <p class="ql-block">老北京的市井生活早已变迁,高楼取代了胡同,外卖代替了酱菜坛子,可每逢年节,仍有老人提着布袋,专程来买一罐“原坛酱菜”。</p> <p class="ql-block">他们说这味道,是小时候母亲拌面的香,是父亲下酒的配,是记忆里最踏实的一口滋味。六必居的牌匾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像一位沉默的守夜人。</p> <p class="ql-block">它不张扬,不喧哗,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用六百年的光阴,守护着一种即将消逝的生活方式,酱香无言,却比任何口号都更长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