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又站在这座水泥桥上。</p> <p class="ql-block">桥下的水依然清冽,这是自太白、鳌山深处流来的山泉,到这里分作数股,哗哗地注入下方的水库。水声不绝,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响着,还要如此响到不可知的将来。</p><p class="ql-block">桥的北面,便是闻名陕西的石头河水库。这个水库位于斜峪谷口,也是岐山、眉县、太白县三县的交界处,石头河水库总库容1.47亿立方米,以灌溉为主,兼有发电、防洪和城市供水功能,被誉为“关中水塔”,现在也是西安的一处水源地。这座水库从一九七一年开始修建,到一九八九年竣工,整整用了十八年。</p> <p class="ql-block">桥的西北侧有一处山体塌方处,大小乱石狰狞地堆在路边。这塌方的时间肯定很久了,乱石中长起了小树和灌木丛。我第一次来时便有此景象,如今再看,竟似未曾移动过分毫。石头是有记忆的,它们记得自己从山体剥离的那一刻,记得坠落时的惊天动地;如今只是静静地卧在那里,等待着什么,或是等待着被遗忘。但有些事情却忘不了,比如斜峪关这名字,比如诸葛亮六出祁山的故事,从古到今,家喻户晓,想忘也忘不了。</p> <p class="ql-block">离塌方的地方只隔一条公路,一座小桥下有一个泉眼,清水长流,水质甘冽。不知道什么时侯、什么人发现这一处地方。来打水的人与日俱增。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提着形形色色的容器,沿着石阶上下往返。那眼山泉竟有如此魅力,引得远近的人们不辞劳苦前来。我走近看时,见泉水自山根处喷涌,水花四溅,在阳光下显出七彩的光晕。水潭边的大石被磨得光滑,想必是经年累月被无数双脚踩踏的缘故。</p> <p class="ql-block">一个老汉蹲在潭边,正往塑料桶中灌水。我问他这水好喝么,他抬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便挤作一团。 “甜哩,比城里那自来水强多了。”这水的确清冽甘甜,竟似有一股山野的气息在其中。上次见到一位眉县乡党,说他吃这水已七八年了,泡茶特别清香。</p><p class="ql-block">我忽然想,他们运回去的不仅是水,或许更是一种对自然的本真向往,一种对简单生活的执拗信念,一种对秦岭山水的万端挚爱。</p><p class="ql-block">山泉依旧涌流,不论是否有人取用;石头河依旧奔淌,不论是否有人驻足。人与自然,各自有着不同的节拍与轮回,正如在这山间水畔,偶然相遇,又各自前行。</p><p class="ql-block">这条路已经走过许多次了,从这条路可以到石榴山景区。记得最早的一次路过离现在大约有二十多年了。那时侯这条路上人少车稀,只在中途路边有一片建筑,但锁门闭户,看去少有人居。后来才知道,这里当年还是太白县鹦鸽镇下辖的一个乡政府。记得前年来时,发现路旁的农家乐也添了几家,来往的小车也多了,色彩显亮的招牌,在绿树掩映中格外醒目。小河边有游人在嬉水,笑声顺着水流飘过来,竟惊起了林中的山鸡,扑棱着翅膀向更深的山林中飞去了。而每年七八月来时,沟里寂静幽深,除了鸟鸣蝉叫,路边和山上就是密密的树林和灌木丛,让人顿生怯意。现在开发旅游,公路路面加宽,这当年十分偏僻的地方也热闹起来了。</p> <p class="ql-block">旧地重游,也是想找点新鲜的感觉。随后我们又顺着一条蜿蜒盘旋的山路,开车来到鹦鸽镇对面的山上,从上往下看鹦鸽镇的变化,真是旧貌换新颜。国道边的楼房连成一片,国道上行驶的汽车在绿树丛中忽隐忽现,货车的笛声山鸣谷应;青山绿水与白云相伴,太白积雪近在眼前;万绿山中一塔高耸,千年古道魅力无穷。想那六出祁山的诸葛孔明,当年在五丈原抱憾病逝,未曾想而今这里已旧貌换新颜。这正是:高峡出平湖。古关连川陝。国道建其侧,清水润长安。</p><p class="ql-block">今天就暂行于此,准备返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