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梦境

杜黎

散文《现实与梦境》

文/杜黎

夜梦惊醒全无睡意，悠觉秋夜渐深，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如同一个老者在絮絮叨叨地诉说陈年旧事。独坐灯下，看那雨丝在玻璃上蜿蜒而下，竟分不清是雨是泪。人常说，梦境是愿望的达成，而每每入梦，却总是梦见那些不着边界早已消逝的人和事，醒来时，枕畔常湿。

生命如一条长河，左岸是梦，右岸是现实。梦里的花常开不谢，现实的花却总要凋零。曾在梦中与故人把酒言欢，醒来时只见月光冷冷地铺在床前，恍如隔世。梦境与现实交汇之处，便是我们虚虚实实的人生，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又是一年新秋。风过处，树叶沙沙，与十几二十几年前的声音并无二致。但树已非当年的树，人亦非当年的人。秋月依旧皎洁，可共赏之人却已零落四方。只能独对这清辉，茫然望向远方，不知目光最终落在何处。

雨声潺潺，秋意渐浓。夏日的薄衾已抵不住这立秋后的微寒。在梦中常忘却自己只是红尘过客，贪恋着那些虚幻的欢愉，迟迟不愿醒来。待到天明，推窗所见，不过是瑟瑟秋风，满地残红。昨日枝头喧闹的花朵，今朝已成泥中寂寞的落英。

人生若梦，梦似人生。美好的梦境醒来时愈发显得现实残酷，忧愁的梦境反倒让人庆幸只是虚惊一场。然而无论是美梦噩梦，天明后我们总得起身，继续跋涉在这条名为生命的长河上。河水不会因我们的悲喜而停留片刻，它只顾向前流淌，从不停歇。

秋风拂面，忽生出挽留时光的痴想。然而时光何曾为谁驻足？它只管匆匆前行，留下我们在原地，徒然嗟叹白发渐生。我未曾辜负年华，倒是年华负我，一去不返。

今夜若能做个好梦，愿醒来时万千烦恼皆消。只是不知窗外风雨中，那一树繁花可还安好？明日推窗，或许只能见到满地残红了。梦里的花常开，现实的花易谢，这便是人生最大的无奈罢。

人生实难，梦亦不易。我们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踉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