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民:蹋菜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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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塌菜馍在淇县的寻常日子里,就像墙角那丛月月红,不金贵,却总在饭点飘着踏实的香。可今儿在自个灶台上飘出的这股味儿,混着满屋的笑闹,竟让我鼻尖一热——有些平凡吃食,裹着亲情嚼起来,却让我心头涌起一阵暖意,格外有滋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亲前些日子从大哥家搬到了我这儿,四弟又托运来夏橙、茶叶、高粱酒,且只身从湖北远道而来,探望母亲与家人。消息一出,全家立刻忙活起来:有人收拾起居用品,有人张罗着去接站,还有人盘算着准备些特色吃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先是在怡程酒店订了桌接风宴,席间满是热络的亲情,大家聊着儿时往事,也畅想着往后日子,说着说着,满桌菜都凉了,眼里的光却越亮了,像把几十年的日子都温在了酒里,那份温馨和睦的画面,实实在在地铺展在眼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宴席散后,爱人默默琢磨起四弟这几日的饮食,提议说让他尝尝塌菜馍。我一听便附和:“中,这主意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食材很快备齐了:大哥送来自己种的南瓜,三弟拎来了鸡蛋,妹妹带了酒水饮料,侄媳妇也送来了大西瓜,爱人让我从自家菜园里割了韭菜,再加上孩子他大妗前几天送来的自磨白面,样样都是心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清晨,我就忙乎着擦南瓜丝,并把韭菜切碎;爱人也早早和好了面团。开始塌菜馍,大嫂负责擀面皮,擀面杖转得比陀螺还快,一张张面皮薄得能透光;爱人负责摊菜、撒鸡蛋、捏边封口;我则守着电鏊跟前儿负责烙馍,电鏊“滋滋”唱着歌,抹油、铺馍、翻面,手腕一转就是个漂亮的弧度,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油香混着菜香直往人鼻孔里钻。</span></p> <p class="ql-block">塌菜馍,最妙的还是“塌”这一步。用蒸馍垫布蘸水拧至半干,像盖被子似的裹住烙好的菜馍,往锅里一放,盖严盖子。再等十几分钟后,原本的半成品便就成了精致的美食,掀开锅盖的瞬间,热气裹着香浪扑出来,菜馍软乎乎的,咬一口,南瓜的绵甜、韭菜的清爽、鸡蛋的醇厚全在嘴里炸开,蘸点我亲自用醋和香油调和的蒜汁,蒜酸香味直冲天灵盖,桌上备好的酒菜,反倒被冷落在一旁,唯独最后那碗“灌缝”的鸡蛋汤,黄澄澄的蛋花浮在汤里,撒把葱花,喝一口暖到心坎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四弟捧着碗,眯着眼叹道:“这才是家的味儿啊。”我看着他们满足的样子,忽然明白,这塌菜馍哪只是吃食,裹在里面的,是大哥南瓜里的牵挂,是三弟鸡蛋里的实在,是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的热乎气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顿塌菜馍,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完成了它的使命。而四弟那份虚心学习的劲头却留了下来——他边拍照记录,边把每道工序记在心里,说要把这塌菜馍的手艺和这种暖融融的家风带回湖北传扬下去呢。 其实不用刻意那么做,塌菜馍里藏着的,是一辈一辈人传下来的和睦,是不管走多远,一闻到味儿就想往回奔的念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5年7月16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