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三十年多前的1993年5月,我在离开家乡二十多年后,被上海滤清器厂以所谓“人才”的身份从江西引进后,又成为了上海人。</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图示潍坊路5号系原上海滤清器厂旧址,由我参与的一桩土地置换交易才成了现在的府邸滨江公寓,此事容在以后的文章中叙说。</span></p> <p class="ql-block">成为上海滤清器厂一员后,从1996年8月到1999年3月,我担任了王桥分厂的厂长,短短两年多时间内曾碰到过不少难题,也有过许多愉悦的时刻,期间除了发掘出一些原先自己也不知道的潜能,刮起了一股创新管理制度、扭转被动局面、员工情绪高涨、总厂领导满意的改革旋风,还在工作中结交了不少朋友。下面从即将枯竭的记忆中搜寻几个场景来怀旧。</p> 一次会议转变人生 <p class="ql-block">上海滤清器厂共有三个分厂,其中王桥分厂是总装厂,其产量占全厂百分之八十以上。可是自一年前建立以来,工作毫无头绪,职工纪律涣散,一些企业管理基本制度如岗位职责、奖金考核、劳动纪律等都没有制定,月度生产也经常不能按计划完成,从而直接影响了上海大众、长春一汽、江西五十铃等主机厂的滤清器配套。总厂领导对此头疼异常,于是在<span style="font-size:18px;">1996年7月26日</span>召开了一次对该分厂进行整顿改组的专题会议,会议中的一个决定让我这个进厂刚满三年的门外汉挑起了王桥分厂厂长的重担。</p><p class="ql-block">这是继二十年前由火车司炉转为机关干部、十年前由统计主任转岗到企管主任、三年前由铁路转到地方后,我又一次面临着陌生岗位的挑战。</p> 门外汉无奈成为厂长 <p class="ql-block">会议一开始,厂长龚炳超就提出调整领导班子,尤其要更换一把手是解决王桥分厂问题的关键,希望大家提出合适人选。总支书记王如玉提名陈行分厂副厂长赵建新,副厂长郑斌提名南浦分厂厂长瞿国平,副厂长钱乙鸣提名总工程师刘国政,结果被龚厂长一一否决,当他出人意料地提名厂办主任潘华伦时,在座的厂领导都吃了一惊:一个从没有过生产管理经历的人,怎能担此大任?</p> <p class="ql-block">随后,当龚厂长罗列了一大堆事实证明他的举荐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时,除了郑斌,其他人都说这确实是一着妙棋。作为当事人的我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因而极力推脱,可最终还是按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决定由对滤清器生产一窍不通的我出任王桥分厂厂长。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我提出了同意出任的条件:一、由我自行组阁,二、分厂实行独立核算,三、调保卫干部康伟贤辅佐我工作,四、设备、质检、零件仓库归分厂统一领导,五、原分厂顾问徐才调离王桥,六、司机朱生才和依维柯汽车划归分厂使用,七、上任前回江西探亲一次。</p> <p class="ql-block">上述条件中除了质检、零件仓库暂时由总厂管理以及承诺半年后让分厂实行“独立核算”外<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在当年末的一次领导班子会议上我发声了:“根据……”“老潘,假使现在搞独立核算,总厂呃交关功能势必要转向王桥,格就要分散总厂力量,对正嘞啦进行呃合资忒改制侪不利,请侬理解并向分厂呃职工讲明道理。”龚厂长的理由似乎蛮充分,我无法辩驳也不想辩驳,胳膊总是拗不过大腿的,可直到两年半后我离开王桥时都没有兑现承诺)</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其他都如我所愿。会后</span>龚厂长还力<span style="font-size:18px;">荐陆幸杰出任我的副手,在咨询了许多老员工后,大都告知此人是龚炳超的小兄弟,一贯目中无人,行事跋扈张扬,若让其担任副手,我被他卖掉后还要帮他数钱,于是果断否定了厂长的建议,决定由谈建忠和李俊出任生产和技术副厂长。</span></p> 上任前的下马威 <p class="ql-block">回上饶休整回沪后第二天,我正在做着赴任前的一些准备工作,忽然,王桥分厂空滤芯小组的组长严园明带领全组员工来到总厂,要求龚炳超厂长解释为何将原本由他们组生产的产品交给南浦分厂的理由。也不知有什么把柄给拿住,面对周爱娣等一帮女职工的质询和谩骂,龚厂长显得毫无办法,推脱说要到公司开会便离开了,临走前还对我来了一句“这是分厂的事,不能越级到总厂解决,应由你老潘负责处理”,并强调“以后你决不能再使用严园明这个人了!”天哪!我还没正式到岗呢,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允诺严园明和他的属下明天到王桥后一定会给他们满意的答复。第二天到了分厂我没进办公室,直接与空滤芯小组的员工进行推心置腹的交谈后,他们中大部分人都理解了总厂调整产品生产的意图而不再纠结,严园明也给足我面子,承诺由他去说服其余几个情绪激动的人,当时我就暗暗下了决心:就冲这一点,不管龚斌超厂长的看法怎样,对严园明这种敢说敢为且有号召力的人我一定要重用。不久后,在我对分厂生产管理体系进行调整时,就把严园明提拔为空滤工段的工段长,成为我任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也是迄今与我保持密切联系的至交。</p> 果断处事,奠定口碑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由于上任比较仓促,来不及与厂办的同仁们一一告别,不久后的一个周末,他们约我聚会,又是觥筹交错又是卡拉OK,回到家已是半夜。刚入梦乡,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把我叫醒:“老潘,德斯玛发生故障了,我正在组织抢修,万一修不好,恐怕明天要停产了。”电话那头传来副厂长谈建忠的声音,“你告诉李荣根,一定想办法修好,我会奖励他的。”</span><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8px;">我知道德斯玛设备对空滤芯生产的重要性,而机修工李荣根是修复该设备的关键人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除了李荣根,还有王殿超、严园明、郎成福等人也在场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是吗?分厂有多少现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具体的陈金妹知道,大概一千多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只要让德斯玛运转起来,凡今晚参与抢修的每人奖励100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这不要用光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用光了再说,保证正常的生产最要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德斯玛是德国进口的空滤芯浇注设备,属当时上海滤清器厂最先进的设备,启动后必须连轴运转,一旦停转,不但生产计划完不成,原料桶里的聚氨酯材料也要全部报废。因此当谈建忠副厂长来电后,我毫不犹豫就把分厂可以动用的款项全部奖励出去,虽说有点冲动,事后却发现其效果之好出乎意料,德斯玛很快就起死回生恢复了正常运转。</span></p> <p class="ql-block">修复徳斯玛设备的主要功臣李荣根第二天对周边的一些职工说:“这个新来的潘厂长有魄力,不黏糊。”无形中为我在王桥分厂顺利开展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口碑。</p> 建章立制,加强管理 <p class="ql-block">上任后的前半个月,生产和技术上的事我根本没过问<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说实话即使过问也不懂)</span>只是在召开几次座谈会,进行一些调研后<span style="font-size:18px;">,采取了如下一系列措施以加强分厂的管理:一、</span>与谈建忠、李俊两位副厂长商量后,重新确定分厂的管理体制和人员:机燃滤工段——黄炳根、徐宏根为正副工段长;空滤工段——严园明、朱福文为正副工段长;动力工段——胡春宝、方敏强为正副工段长;技术组——组长付卫国,组员王剑青、刘亚琴、丁光华;办公室——工会主席<span style="font-size:18px;">刁秀英、安全保卫康伟贤、后勤管理曹浩其、会计张春萍、统计</span>陈金妹、记工韩春萍和沈烨、文书兼出纳刘党娣、食堂管理周斌。二、确立《严格管理,严明纪律,严实办事,严谨作风》的“四严”治厂方针。三、制定了会议、禁烟、卫生、考勤、请假、乘车、就餐等管理<span style="font-size:18px;">制度</span>。四、测定产品定额和工资含量并起草了与总厂洽谈工资总额包干的方案。五、废止或调整了一些不合理的做法:班组不允许设立小金库;班组不能自行处置旧包装等废弃物,所有废品买卖由办公室统一掌握;加班不再开调休单而是给予适当的现金补贴;厂区不准晾晒衣服;自行车不能随便停,必须摆在规定区域……</p> 重典治乱,杀鸡儆猴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有了制度,对违反制度的行为处理不雷厉风行不行,不用重典更不行。</span>一次,我在例行巡视厂区时看见刚从陈行分厂调来的机滤工段员工俞力在中转仓库抽烟<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因当时的仓库不属分厂管辖范围而成了法外之地,仓库工作人员不受分厂的制度约束)</span>但仓库是严禁烟火的重地,我决定按分厂禁烟制度中最高的罚款200元处理,处罚决定张榜公布后,分厂员工到仓库去吸烟的现象再未出现过。</p> <p class="ql-block">又一次巡视中,我发现动力工段门口有烟蒂,询问后没一人承认吸过烟,我决定由工段长胡春宝对那个烟蒂负责,罚款50元<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禁烟制度中并没有“发现烟蒂要处罚”的规定)</span>对处罚有点不服的他不久后提出不干了。胡春宝是由我介绍他入党的新党员,业务上也有两把刷子,但不能正确对待处罚决定,我便改由人缘好,技术也不错的方敏强接替成为动力工段的工段长,同时提拔沈国民为副工段长。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没错,他俩在此后的工作中从没让我失望过。</p><p class="ql-block">“杀鸡儆猴”在中国历朝历代都是有效的,上述两列处罚后,分厂范围内基本杜绝了在非吸烟区吸烟的现象。</p> 硬怼“太上皇” <p class="ql-block">“杀鸡儆猴”后的第二天,总厂副厂长郑斌和厂长顾问徐才陪同无锡柴油机厂老翁<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此人自恃为锡柴厂的钦差大臣,隔三差五来我厂“下达”指示,龚炳超和郑斌两位厂长也拿他当太上皇,每次都要好吃好喝招待)</span>来考察由陈行分厂转移过来的机柴滤生产线的生产质量和配套能力情况时,三人拿出烟点上火刚要吸时被我阻止了,虽然烟掐灭了,“太上皇”却来了一句:“潘厂长你连郑厂长和徐师傅的面子都不给吗?”虽让我有点难堪,但我也是“犟驴”一头,硬怼了过去:“我们分厂的制度都上报给了总厂,想必郑厂长也知道的,要吸烟我陪你们到吸烟区去。”从此,王桥地盘上再没看见过“太上皇”的身影,而郑斌和徐才也很少到王桥来了。</p> 把“骨头”变“肥肉” <p class="ql-block">上一段文中说到“太上皇”到王桥是来看机柴滤生产线转移后的情况的。提起机柴滤,这是上海滤清器厂没人愿啃的骨头,但为了吃到无锡柴油机厂其他产品的肥肉,只能将就着啃这块骨头。当王桥分厂各项工作已逐步走上正轨时,总厂就动了把<span style="font-size:18px;">生产装备差、产品利润低、员工素质相对较低的机柴滤生产由陈行分厂转移到王桥分厂的念头,</span>王桥一些职工得知后都极力反对,但作为总厂领导班子成员的我还是努力说服了大家。转移后我按王桥的管理体制成立了机柴滤工段并任命吕永顺、区惠玉为正副工段长,<span style="font-size:18px;">谈建忠和李俊两位副厂长对该工段做了大量的基础工作,我这个外行则三天两头去询问一下有无需要厂部出面解决的问题,</span>或许是受到王桥分厂良好氛围的影响,不久后,机柴滤工段各项工作有了明显好转,以往那种职工较散漫、计划完不成、经常出次品的现象很少再发生,成为王桥分厂这口“大锅”中非常重要的一块肥肉。</p> 大事化小,坏事变好 <p class="ql-block">张先武是一个多年在分厂收买废品的外来人员,大家戏称他为废品公司董事长。一次,总厂质保部副部长连逸丽在他准备带出厂的废品堆中看见有一只完好的0708柴油滤,当即予以了制止。在调查后得知是机柴滤副工段长欧惠玉擅自送给他的。此事可大可小,我决定视当事人的态度来决定其大小程度,结果,欧惠玉和“董事长”认错态度极其诚恳,念他们初犯,也免得总厂那些吃饱饭没事做的领导知道后大惊小怪,故处理如下:欧惠玉内部通报批评并按产品销售价的两倍罚款110元;“董事长”虽不知这是正品,但未让负责废品处理的曹浩其确认就要拿出厂,罚款100元;连逸丽火眼金睛避免了事件扩大,给予50元以示感谢;若总厂不追问就到此为止,若追问再按总厂要求处置。从此,“董事长”主动协助分厂做了许多不计报酬的事,成<span style="font-size:18px;">为一名非常称职的“编外人员”,受到大家的欢迎和赞许。</span></p> 恩威并施,笼络人心 <p class="ql-block">陆夏凉是个虽不太捣蛋但是纪律散漫的员工。在他患银屑病时,我曾去医院探望过他,感激涕零之余还表示病愈后一定会好好工作。此后一见我就“老阿哥、老阿哥”地叫,还逢人就炫耀自己和潘厂长的关系如何如何。</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次他又犯病了,连续13天没上班也不请假,第十四天来厂后,工段长让他自己向我说明情况,仗着自以为与“老阿哥”的关系而且也确实有恙,想</span>必我一定会对他手下留情的。在分厂各项管理制度已深入人心的时候,哪能纵容这种行为?我当即决定:1、罚款500元,2、下岗3个月,3、13天作事假处理,4、写出书面检查,5、全厂通报批评。处理决定下达后,陆夏凉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提出辞职不干了。当晚,我让与他关系比较密切的大客车司机魏文財邀在一起喝了几杯“马尿”,叫了几声“兄弟”后,这粗人顿时恨意全无。<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其实这处理决定有很大一部分是做给其他职工看的,一个月后我就让陆夏凉复岗了,500元罚款也通过其他途径陆陆续续补给了他)</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经过这一番恩威并施后,我真的快成陆夏凉的“大阿哥”了,不管让他做什么事从来没有二话。</span></p> 组织骨干义务劳动 <p class="ql-block">厂区四周是用长达数百米的铁栏杆围起来的,日晒雨淋后锈蚀斑斑,很影响分厂的形象,经总厂后勤科负责基建的吴谷龙测算,如果重新除锈刷新一遍,起码要花上万元,为了节省资金,更是为了发挥党员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我决定在一个休息日组织分厂的党员干部<span style="font-size:18px;">将铁栏杆全部重新油漆一次。</span>没想到,得知消息后,包括不属于分厂编制内的仓库和质检人员共33位员工都主动参加了这次义务劳动。张春萍的爱人阿鹏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非洲工作的,正好探亲回沪,对这种六、七十年代常见的现象竟然现在还存在感到不可思议</span>,于是特地随夫人来拍了一些照片,说是要带给非洲的朋友们看看这种难能可贵的场景。为此阿鹏与我交上了朋友,几天后在请我去他家作客时邀我一定要去非洲玩玩。不幸的是,一个月后,阿鹏在上厕所时突发心脏病离世。真是世事难料,人事亦难料啊!</p> 组织出游,凝聚人心 <p class="ql-block">为了相应党总支开展凝聚力工作的号召,让职工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放松一下,1997年1月20日那天,我组织分厂职工到地处<span style="font-size:18px;">嘉定的“美国梦幻乐园”开展了一日游</span>活动,<span style="font-size:18px;">效果出乎意料的好。</span>是日,共有99名职工报名参加,活动费用由个人自理50元,分厂补贴130元,梦幻般的白天,人人玩得尽兴,晚上又到<span style="font-size:18px;">久久食府聚餐,个个吃得舒畅。</span>许多人说自进滤清器厂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集体活动,<span style="font-size:18px;">还建议我要多多组织,即使分厂不贴钱也要参加</span>。不过当天<span style="font-size:18px;">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有点后怕,</span>患有精神疾病被总厂当作包袱甩给分厂的原财务科李萍因玩得太嗨出现了兴奋过度无法控制的现象,幸亏<span style="font-size:18px;">刁秀英、马学炽、陈金妹、刘党娣等党员干部全程照护并由康伟贤护送回家,才未造成严重后果。说实话,这种集体活动确实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提高职工凝聚力的作用,但是风险太大,万一发生意外,我是逃不掉的第一责任人。</span>此后我不再组织全分厂性的职工活动,改由各工段组织并给予一定的资金资助,<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和其他分厂领导则分头参加,</span>这种小规模的活动组织方便,同样也能起到凝聚职工人心,<span style="font-size:18px;">调节身心健康的</span>作用。</p> “不务正业”的凝聚力 <p class="ql-block">说起凝聚力,我曾干过一件被厂长龚炳超批评为“不务正业”的事情。那是1984年4月,当月总厂下达给我们分厂的生产计划较以往降低了三分之一,于是,我把午休时间延长半小时,还买了一些小奖品,组织各工段、班组开展拔河、乒乓球、羽毛球、毽子、跳绳等小型趣味运动会,正当大家兴趣正浓时,一天,龚斌超厂长来到王桥,见大家都在“玩”,就不分青红皂白批评开了,又是“不务正业”,又是“不应该在生产时间玩”,云云。我辩驳:事先已向厂办主任赵建新报备过,也向王如玉书记作了汇报,书记还表扬这是增加职工凝聚力的好举措,更重要的是还保质保量每天都完成生产计划。无话可说的龚厂长话题一转:“我每次到王桥看到你不是在喝茶看报就是在与人聊天,比我这个总厂厂长都要清闲,还<span style="font-size:18px;">有人反应你在王桥分厂搞独立王国。</span>”我嗤之以鼻:“我到王桥这两年,分厂有没有完不成生产任务的情况?有没有把问题推向总厂的情况?有没有职工到总厂上访的情况?”这三个“有没有”把他问住了,但我知道,<span style="font-size:18px;">工作上的出色他无话可说,可语言上的不敬</span>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我也作好了准备,接下来他一定会出幺蛾子来为难我的,等着吧,大不了不干了!</p> “马大嫂”们的照片 <p class="ql-block">我上任后,职工反映最多的是外送午餐质量差,价格贵。在与总厂领导商量后,决定自办食堂,在总厂行政科等部门的协助下,<span style="font-size:18px;">抽调了几名有餐饮工作经验的职工成为“马大嫂”,在分厂附近租借了房子,搭</span>起炉灶,采办锅碗瓢勺,配置采购和送餐的专用汽车,终于比较圆满地解决了王桥三百多员工的午餐供应问题。食堂建起后,除了经常听取职工对食堂的意见和建议外,我还尽力为“马大嫂”们做一些小事,如帮他们到总厂申请了交通补贴,送餐司机周列维有几天请假,我及时协调总厂运输组的鲍文龙救了急,<span style="font-size:18px;">周斌和汤鼓力生病时,我和工会主席刁秀英前往慰问,</span>这些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在“马大嫂”们看来却是帮了大忙,组长周斌曾对人说:“以前在总厂食堂工作时,很少有领导来关心我们,现在的潘厂长对我们真好,如果我们不好好干就对不起他。”</p> <p class="ql-block">后不知总厂哪个领导出的馊主意,硬是把职工们相对满意的食堂关闭了。“马大嫂”们临散伙时,特意到不远处川沙的标志性建筑鹤鸣楼前拍了一张照片送给我,这或许是对我最好的认可了。</p> 河豚鱼与廉价房的诱惑 <p class="ql-block">王桥分厂是当时浦东新区王桥开发区内规模最大的企业,开发区各部门领导经常会来分厂协调相关事宜,一来二去熟悉后,分厂办事方便了,我也和他们交上了朋友。1996年11月11日那天,王桥开发公司总经理应康卫和王桥大酒店总经理王国良专门<span style="font-size:18px;">请我和分厂的主要管理人员免费在王桥大酒店住一晚,还壮着胆子</span>品尝了当时上海各大饭店餐桌上颇为时尚的河豚鱼和大王蛇的美味。</p> <p class="ql-block">席间,得知我暂与父母住在一起时,应总说他们公司在川沙体育场旁有一套新建的六楼78㎡的职工住房,可以按内部价66000元买给我,谈建忠和李俊两位副厂长极力撺掇我买下来,面对这抨然心动的诱惑我终究没答应,一方面在当时这毕竟不是一笔小钱,另一方面担心被总厂领导知道后不知会受到怎样的处分呢?</p><p class="ql-block">没几年,那里的房价涨了两三倍,而现在体育场周边已经是川沙地区最好的地段,一套78㎡的房子要卖到三百万元以上呢!</p> 厂长的三片“糖精片” <p class="ql-block">正当在王桥干得顺风顺水时,厂领导给我吃过三次“糖精片”。</p><p class="ql-block">第一次是1997年9月18日,厂长龚斌超和书记王如玉找我谈话,大意是厂工会要改选,而群众呼声最高的是老潘,你要作好出任厂工会主席的思想准备。果不其然,在不久后职代会的工会改选中我以高票当选主席,报公司后批复的结果居然是票数倒数第二的赵建新当工会主席。事后龚和王给我的理由是:“老潘你各方面的能力都比赵建新要强,提拔的机会还很多,而小赵再不提拔恐怕以后机会渺茫,所以这次只能委屈你了。”说实在的,对工会主席一职,我还真没放在眼里,只是领导事先的许愿太不因该,而且把大多数职工代表的心声视作儿戏也有点荒唐。</p><p class="ql-block">第二次是专门找我谈关于副厂长候选人的事。一上来就是龚的甜言蜜语:“老潘,侬格两年嘞啦王桥的工作起色老大,职工中威信老高,公司领导啊老器重侬呃……”随后是王的冠冕堂皇:“格几年钱厂长身体一直勿大好,王厂长又调去公司勿大会回来了,厂部准备提拔两名厂级领导,侬本来应该是第一人选,考虑到王桥呃工作刚刚稳定,暂时离勿开侬,高佬准备提拔季申清为总工程师,瞿国平为副厂长,想听听侬呃意见。”太虚情假意了!我根本就没想过去当什么总厂领导,<span style="font-size:18px;">何况我与王桥的兄弟姐妹们都有了感情,</span>你们这套噱头噱脑的做法太让人瞧不起了。</p><p class="ql-block">第三次是龚厂长在得知我谢绝了王桥开发公司廉价房的事情后不久,对我说了一番非常中听的话:“老潘侬进厂以来,对上滤厂贡献老大,理应享受厂级领导呃分房待遇,可是阿拉厂里分房子呃难度太大,侬假使自噶买房,厂部可考虑拨侬一眼资助。”在“资助”的诱惑下,随后的一个多月,我从康桥到金桥,从川沙到南汇看了十几个楼盘,在相中了每平米两千元出头的金鹏苑后立马付了定金。当我小心翼翼地向厂长询问那个“资助”时,他竟然要我立一份借款字据。啊!你不是说资助吗?怎么成借款了?无奈之下也只能如此了,要不然那几千元订金不就泡汤啦。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要感谢领导给予的“糖精片”,它毕竟是甜的,要不是这“资助”加上公积金贷款,恐怕到现在我还是租房一族呢。</p> <p class="ql-block">花絮一则:在拿到新房钥匙后的第二天,我去总厂开班子会议,临走前谈建忠副厂长说要带王桥弟兄们参观一下新居,让我把钥匙给他,这当然没问题喽。次日下班来到新居,看见一台崭新的洗衣机已安装在玄关处,更离奇的是客厅里一张麻将桌赫然在目。王桥分厂的兄弟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只有更真心地与你们交朋友到底了。</p> 名声鹊起,荣誉加身 <p class="ql-block">在我出任厂长两年多后,王桥分厂有了大变样,<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在之前,不要说滤清器厂的领导和员工,恐怕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span>用龚炳超厂长的话,就是“王桥分厂从以前的管理混乱、纪律涣散、士气低落到现在的风气正,人心齐,士气高,潘厂长功不可没。”在总厂连续三年的干部考评中,我都名列前茅并当选为先进工作者。</p> <p class="ql-block">“王桥分厂”以及“潘厂长”的名声逐渐传开后,汽配公司党委特邀我在“汽配公司凝聚力工作经验交流会”上作经验介绍。会后不久,利用锁厂党委书记还请我去给他们厂的党员干部介绍如何做基层工作的经验,介绍虽只有两小时,待遇却很高:来回轿车接送,厂长书记接待参观厂区,班子全体成员陪同就餐,临走之前赠予我的派克金笔至今都珍藏着,而我内心的满足感是所有这些待遇都比不上的。</p> 班子变更,调离王桥 <p class="ql-block">1999年1月5日这天总厂按惯例召开了月度工作会议:部门汇报、副厂长郑斌分析生产形势、厂长龚斌超布置工作,一切都有条不紊,毫无发生重大事项的征兆。会议快结束时,以徐国雄为首的汽配公司领导鱼贯而入,在座的意识到有事情要发生,但都没想到是关系到滤清器厂命运的大事:厂长龚斌超辞免职,由软轴厂厂长温耀和兼任滤清器厂厂长。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除了书记王如玉表示坚决拥护外,其他人都不响,对龚斌超的工作方法和处事能力,我是越来越怀疑,他的离开我是乐见其成的,因此我也不响。在一片寂静中,龚炳超的小兄弟宋建荣跳了出来,表示对新厂长能力的怀疑,说我们厂完全有人可以接任厂长,不需要外来人插手,大家还是不响。</p> <p class="ql-block">温耀和厂长在上任后没几天就来到王桥分厂找我探讨滤清器厂的发展问题,<span style="font-size:18px;">由于之前好兄弟顾柏龄告诉我,温耀和与他是有着多年交情的朋友,因此一心想把上滤厂工作搞好的我开始向厂长交底交心,从发展方向、班子调整、体制变革等方面提了一些建议,尤其还特别点出陈行分厂的一些问题亟待解决</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37, 35, 8);">(谁知这却为我自己挖了一个坑)</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温厂长在表达赞许后,突然话锋</span>一转:“老潘,我想让你去陈行工作怎样?”“啊……”我一时语塞。正当<span style="font-size:18px;">干得顺风顺水时让我离开王桥实在有点舍不得,可他不但是顶头上司还是顾柏龄的朋友,能不给面子吗?而且我</span>也没有充分的理由拒绝呀,只能回答考虑考虑再说。</p> <p class="ql-block">一周后,温耀和厂长再次找我商谈对王桥分厂体制和人员变动的设想:分厂改为车间,谈建忠,李俊为正副主任,总厂生产部迁至王桥由吕宝均任部长,瞿国平代表总厂在王桥协调相关事宜,潘华伦<span style="font-size:18px;">调陈行分厂任书记兼副厂长,一旦时机成熟就取代陈少华担任厂长,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服从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随后我提了两个</span>要求,其一,王桥分厂结余的奖金16876.40元加上食堂的余款10132元、客饭收费3025元、废品回收438.9元,共三万多元,按周书记意见是交给瞿国平,我认为不妥,这些钱是分厂所结余的,理应交由虽然名义上改为车间,但是运转机制和人员都未发生变化的车间主任谈建忠来支配。</p><p class="ql-block">其二是不久前已被总厂工会否定了的动力工段工段长方敏强提出的补助事宜。事情起因是方敏强在帮他姐姐搬家放鞭炮时,一只高升不偏不倚窜到楼上人家,炸瞎了正在看热闹的人的眼睛,索赔1万8千元,而他姐姐说不是自己造成的,要小方一人承担,从此姐弟俩家老死不相往来。这本不是滤清器厂的事,也不应与困难补助发生瓜葛,但出于情谊,我执意要帮助小方,故提出了这个本不在行政范围内的事情,谁知新上任的温厂长竟然一口答应了!这下,我再不去陈行工作就说不过去了。</p><p class="ql-block">随着龚炳超免职,上海滤清器厂领导班子也在不久后作出了重大调整,除厂长温耀和自然当选外,汽配公司人事经理兼干部科长周惠娟接替王如玉任党总支书记,两个“老资格”的成员赵建新和杨承达落选后由谈建忠和康伟贤接替,我这个外来者居然成为资格最“老”的一员。</p> <p class="ql-block">就此,我离开相处了两年半的王桥的兄弟姐妹们,到陈行分厂担任支部书记兼副厂长,开始了解决陈行分厂诸多问题的一段经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