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暨民间走村穿巷的手艺工匠（九）：钉秤匠和补鞋匠

老边

钉秤匠

电视连续剧《宰相刘罗锅》之片头曲《清官谣》，歌词中言：“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秤杆子挑江山，咿呀咿儿哟，你就是定盘的星。”歌词以秤为喻，百姓为秤砣，江山为所挑之物，而定盘之星，则喻指清官也。曲中之意，乃言清官为百姓所依，为江山社稷所系，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曲旋律优美，朗朗上口，且寓意深刻，既表达了百姓对清官之敬仰，又彰显了清官之担当与使命。每每听之，皆能引人深思，发人深省。

乡间偶有钉秤师傅光临。钉秤师傅的货担，一端为方箩，内盛各种零件工具，另一端为圆桶，内插一根根长短粗细不一的乌红木杆，来到村坊间，必呼：“钉秤，验秤，修秤……”

农户人家，大多置办一杆手秤，以便利东西买卖，称量粮谷之用。也有置中秤，大秤的。大秤又称“杠秤”，称重物。手秤10斤至15斤到梢，中秤20斤至50斤到梢，杠秤150斤至200斤到梢。

若有钉秤顾主，双方议定秤的品类与价格。钉秤师傅从挑子中选一根木杆，用小圆刨刨制秤杆。头部稍小，腹部稍粗，继而逐渐收缩变小至尾部，俗称“步步紧”。刨光秤杆，在头部尾部，包饰铜皮，在头部钻一方孔，孔中横置一根钢条，钢条上悬秤钩。接着师傅先将铜棒截取合适长度，用钳子弯成“U”形，然后在两端合适位置打孔，最后通过铆接的方式将秤纽固定在秤杆上。分称内纽（头纽）和外纽（二纽）（秤纽的细节图片见下图）。秤钮的安装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步骤，全靠几十年的制作经验，一定要保证安装位置水平不倾斜。

然后取一个相应的生铁铸造的秤砣，系秤绳挂于秤杆上。再取一个标准衡铁，悬于秤钩验秤，在秤杆上定出定盘星和标准斤量点，并划定记号。尔后取一个特制的尺度刻划器，在秤杆上刻划出斤、两的点。全秤划定，用钻具在秤杆上打击出一个个细孔。一两处钻一孔，一斤处竖钻五孔、五斤、十斤处钻5、10 等数字孔。全部细孔打毕，插入一根细铜（或铝、银）丝，然后用“快刀”将露出洞外的细金属丝切断、敲实，用砂皮砂光磨亮。这些就是“秤星”，俗称“秤花”。第一颗星又叫做“定盘星”，将秤砣挂在这里刚好可以与空的秤盘重量平衡，相当于杆秤的零刻度。确定好“定盘星”，就是一把好秤了。

此时秤形初具，但还不算完工。因秤杆上增加钢钉，还需重新校验。再取标准衡铁，挂钩验秤。若稍有偏差，则调整秤砣。铁秤砣底部留一小孔，内灌些许锡镴，稍作增减，秤就准确了。

制秤是一门极其讲究的手艺，要经历30多道工序，每道工序都要求精工细作，一个小小的失误便会影响到杆秤的准确性，公平是制秤匠必须严格遵守的职业操守。

秤是民间常用衡器，是老百姓买卖交易的重要帮手。 秤杆上蕴含着深厚的文化知识，在中国文化中，秤杆象征着“称心如意”。

秦朝统一度量衡后的秤，是十六两的秤。北斗七星管死，南斗六星管生，加上福禄寿三星，则为数是十六星。这些星的解释为：缺一两少福，缺二两少禄，缺三两就要折寿。它告诉人们：做人不能缺斤少两。学古人智慧，明白做人道理。

如今，市场上多有公平秤电子秤，又有管理人员监督，国家对度量衡制度作了新的规定，昔日的跑乡钉秤师傅已不再见得着了。

补鞋匠

旧时民间没有套鞋、胶鞋之类物品，一般百姓下雨天赤脚而行，冬季雨雪日则用“木的笃”，缚住布鞋外出。清代、民国时期，有油靴流行，但均是少数富裕人家的“专利品”。

昔日补鞋匠称“皮匠师傅”。是以皮革为原料制作或修补物件的手工艺人，涵盖制鞋、修鞋及制作马鞍、鼓面等皮具的工匠。广义指皮革加工者，狭义专指鞋履修造者，兼具生产与修复双重职能。

他们平日在鞋坊制靴作鞋，在春季或秋季去跑乡修雨靴，他们对各村各庄有雨靴的主顾基本清楚了然，出门营业也有针对性。当时雨靴也算珍贵之物，穿着数年，定有破损，及时修补当然也是必须的。

皮匠师傅货担不重，内中必有各种优质兽皮和靴钉，其工具有钻头、引线、蜡线、鞋油、割刀、长嘴榔头和一只独脚鞋砧。师傅接过损坏雨鞋靴，若靴底坏了，就须“托底”；若鞋帮破败，就要“换帮”，若靴钉脱丢，就必“添钉”。当时没有胶水之类粘合物，多用蜡线缝纫修补。

新中国成立后，橡胶雨鞋、胶鞋、跑鞋走向市场，普及民间，修鞋行当也随之变化，皮匠师傅增添了橡皮、胶水、细齿锉刀、刷帚和小铁锤等工具。雨鞋有洞，鞋底破损，补鞋师傅用锉刀锉毛破处，剪一块大小适当的橡胶皮，亦锉毛，然后在两边刷上胶水，等待片刻后，两相一贴，敲实修平即可。若遇鞋底磨损，可用橡胶皮打桩，前脚掌打“前桩”，后跟打“后桩”。

【回忆】我在老家村校读书时，印象最深的是我们成立了一个学雷锋小组，就是免费为同学老师补橡胶套鞋。把旧手电筒剪下一块，用铁钉密密的戳小洞，然后钉在小木条上就变成一把土制的细齿锉刀。找来旧的自行车或手拉车内胎，买来胶水。先用锉刀锉毛套鞋的破处，然后剪一块大小适当的自行车内胎皮，亦锉毛，然后在两边刷上胶水，等待片刻后，两相一贴，敲实修平即可。

数年后，修鞋匠挑子又增添了一台手摇缝纫机，帆布胶鞋鞋面破洞，缝纫机引尼龙丝缝补，即牢固又妥贴。塑料雨鞋问世后，修鞋匠又增添了用塑料补鞋，为布鞋底施覆塑料防滑防潮的新工艺。如此种种，真使人叹服，民间手工者竟有如此与时俱进、不断创新的聪明思维。

所以汉语有句谚语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一谚语表达了普通人通过协作可以创造出非凡价值的理念，与皮匠职业所体现的工匠精神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