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铜匠镴匠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铜匠和镴匠是两种行当,两种手艺,但他们的跑乡挑子颇为相同。一担挑子,一端是个箩筐,内装铜镴原料和日常用品,另一端是一个长方形木箱,箱子分两层,上层是工具箱,下层是一只手拉风箱,上放只小炉子,故俗称“小炉匠”。挑子上端悬挂着各种铁器,铜器小构件,走起路来铜铁小物件相互撞击,发出“嚓啷嚓啷”声响,引人注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时候,铜器是农户居家度日不可或缺的器具。譬如煮饭用的铜罐,烧开水用的铜茶壶,取暖用的铜火熜,洗脸用的铜脸盆,盛米饭用的铜锅铲,舀米汤用的铜饭勺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铜匠佬走在村道上,高喊:“补焊铸铜勺——”若遇生意,铜匠佬停歇挑子,张开小马扎,置好炉子。乡人拿出破铜勺或一些碎铜片。师傅点燃炉子,抽动风箱,将碎铜片放入一个特殊圆形容器内(这个金属冶炼容器叫坩埚),入炉加温,炉火随风箱吹动,越燃越旺,稍待片刻,容器内碎铜片熔化成黄澄澄的铜液。铜匠师傅取出一个模子,两爿合拢,用铁钳将容器提起,将铜液倒注入模子中,冷却一会,打开模子,一只黄色铜勺就显现眼前。师傅又使用一柄长锉刀,将毛坯铜勺锉光,又用砂子打磨一遍,用钻头在柄套上钻了个小眼,一只金灿灿的新铜勺就铸成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妈妈或许拿出一只洋油箱,或一方洋铁皮,欲请打制洋铁火熜。师傅取出一把大剪刀 将洋铁皮剪成若干大小不一的形状,用一块硬木棍,将铁皮放在一个丁字形的小铁脚上敲打,打制出圆底和提梁,然后装配成火熜 ,最后用焊锡将缝隙接焊一番,一只洋铁火熜完工。老妈妈欣喜满脸,小孙子冬日上学不会受冻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嫂找出一个小瓶子,请求装配一盏小油灯。师傅说声“好唻!”随手剪几片小铁片,敲打成底托、把手、盖子和灯芯管,装配在玻璃瓶上,又用焊锡作些点焊,一盏小巧实用的简易油灯又制造出来。</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鑞'是一种由锡和铅组成的合金,常用于焊接铁、铜等金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镴匠师傅出门,一般有师徒两人。老师傅将挑子歇在村坊人口集中处,小徒儿手拿一把镴制酒壶,走弄堂,穿小巷,高叫“打壶瓶,打镴坛——”,接着生意后,将顾主引领到师傅挑子旁,师傅当即摆开场面,取出工具,生发小火炉,将一块块镴块放入容器(即坩埚)中,抽动风箱,炭炉呼呼燃旺。镴金属熔点低,不一会,容器中的镴块熔成一罐银灰色镴液。师傅从工具箱中取出数片形状不同的石质镴模,用铁钳钳起容器,将镴液分别倒入石模中,冷却后,成了几片形状各异,厚薄不等的镴片。师傅用铁锤把镴片放在小铁砧上打制、拼焊、焊接。不一会,一把凹凸有致的镴酒壶就打成,最后用小锤子、小凿在壶瓶上镌刻出户主姓名和年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镴匠师傅还可以根据顾客需要打制各式镴茶罐、镴坛、镴茶壶等日用品。技艺高超的镴匠师傅能打制旧时祭祀用的“三祀”“五祀”,蒸高粱酒的镴酒甑,以及充满艺术色彩的民间仪仗“执事”。这些大镴件一般为村坊所有,制作需大量佳镴原料、大量时间和不少特殊工具及范模。这传统手工艺术,在现时看来,应属非物质文化项目的范畴。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些铜匠镴匠,大都来自永康、东阳,他们常常数人结伴而行,清晨分头跑乡,傍晚聚在一起,生活简单,劳作辛苦。腹中饥饿时,取出一只铜罐,放进水米在小炉上一煮即可就餐。晚上在小庙或凉亭,自带被褥避风而宿,真称得上“餐风宿露”。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自20世纪90年代后,到诸暨跑乡的铜匠镴匠渐渐见少,如今乡村道路上,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相关链接】镴酒壶是温酒的理想器具;当酒壶置于温水中时,由于其良好的导热性,能够迅速吸收热量并传递给酒液,使酒温自然升高。这对于喜欢温酒的饮酒者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便利。温过的酒香醇可口,仿佛一股暖流直入肠胃,透皮入骨,驱走寒凉,让人浑身暖意融融。所以酒壶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尤其在南方地区常作为黄酒等饮品的传统盛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每当夜幕降临,会喝酒的人们便会热上一壶米酒或黄酒(当时农村的土柴灶中间有两只汤罐,可以用来温酒)再炒上一盘黄豆或花生米,或是炒鸡蛋作为下酒菜。与挚友相对而坐,共饮美酒,畅聊人生,这样的惬意时光,简直让人陶醉其中,乐而忘返。</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补缸补碗匠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诸暨境内,多优质的清水白夹泥,土粘且无砂,是制陶的优质原料,所以烧制陶器有悠久的历史,在白门、王家井、廿里牌一带多陶窑坊厂。周边务农百姓每至农闲,有肩挑、推三轮车走乡推销甏缸钵坛等陶制器皿者,游村时叫卖“卖缸卖甏啰——”邑中农家每户必须置办一些陶品,水缸储水,米甏装米盛麦,炭甏积炭,小坛腌菜……。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些陶制器皿,平日用得谨慎小心者,年长日久,倘一不小心,重者砸得粉碎,轻则开裂破爿。百姓生活节俭,破碎的无可奈何,只好新添。而开裂破损之缸坛,还可修补再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补缸补甏啰——”乡村中时有这种吆喝声传来,村人闻声即招。补缸师傅都为本地人,其工具简单,仅肩负一只双马,内装锤子、钢凿、铁攀、油泥罐。补缸师傅细观细拼破缸破坛破甏,碎片齐全,诚可修补。师傅将碎片与原件契合,执凿挥锤,在缸甏上凿几个小洞,用铁攀把碎片与缸体扎牢,又从油泥罐中挖出些许调制好的桐油石灰泥,涂抹缝隙,一只缸甏修复完毕,复可盛放物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诸暨旧时民间餐具多为碗盏盆碟,少有大盘子。农家皆有大海碗(一种冰裂纹大碗),高脚碗、汤碗、蓝三大、小酒盏等,且不多置。若逢红白喜事,须向邻居借用或向厨师租用,多为低档便宜瓷品,一般来自江西各地。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昔日农村童孩,常携碗到户外吃食,大人便呵责:“倘若饭碗打破,头顶上凿个洞”。可见百姓对碗具之珍惜。小孩总是那样调皮大意,稍不留神,瓷碗落地,碎片四溅,饭粒满地。嘿,一顿“柴糕”就不可避免。侥幸之中,碗裂成两爿,或缺一角,碎片犹存,这尚有修补之可能。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补碗匠多为江西老俵,这匠人只挑轻担子,备简单工具,偶尔到乡村,道地场中一坐,就有人围聚,王妈妈拿出一只祖传大海碗,朱嫂捧出两只翠花盆……纷纷请师傅打钉修补。补碗匠用一个架子夹住瓷碗,在碗上滴几滴水,取出一把小牵钻在碗上“吱咕吱咕吱咕……”钻洞,其嘴里念叨:“江西佬补碗,自顾自,自顾自。”这个钻头很锋利坚硬,据说是“金钢钻”。俗话“没有金钢钻,怎揽瓷器活?”说的就是师傅手上的小牵钻。几个细孔打好,又取出几枚细细的铜钉,用小锤子轻轻一扣、一敲,一只瓷碗就补好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关于补碗打钉,100多年前鲁迅先生在小说《风波》中曾有精彩描述。现在物流业高度发达,各地各种瓷碗、陶瓷工艺品,应有尽有,随处可购,再没有人会去补一只破碗,补碗匠这行当也早就不复存在了。</span></p>